任秋芬一愣,下一瞬,忽然就哭了。
“說謊”
任秋芬拉著陰展南的手臂:“沒有吃的了,就剩幾個土豆,阿南都給我吃了,阿南一天沒吃了”
陰展南有些艱難說道:“我吃過了。”
任秋芬嚎啕大哭:“苞谷芯子渣渣,不能吃的,吃壞人的”
陰展南靜靜站在那裡,再不出聲。
任秋芬低聲哭著:“阿南吃,好不好阿南餓肚子,我難受,我難受都怪我,阿龍被壞人帶走了,也怪我,都怪我我要是死了就好了”
她口中的阿龍,是陰展南的父親陰龍。
陰展南面色猛地就變了,他一把扶住母親肩膀:“媽,別亂說,不怪你,你不能死知道嗎,你死了,我就剩一個人了”
說著,一直磐石堅冰一般的少年終於出現了些許裂痕。
他微微紅了眼睛,輕輕把他母親摟進懷裡:“媽,我們兩個,你陪著我,我陪著你,誰都不能死,知道嗎”
任秋芬哭著把飯盒遞過去:“那阿南吃”
陰展南沉默了一瞬,終於坐下來,從飯盒裡拿出雞蛋卷餅,頓了頓,大口吃起來。
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
“媽,你也吃。”他遞給任秋芬一個。
任秋芬擦了擦眼淚,有些不好意思接過,小口吃起來:“其實,我吃飽了,可胖丫給我帶回來,說和阿南一起吃”
任秋芬抿唇認真說:“胖丫對我好,也不罵我,她是個好姑娘。”
陰展南低頭吃著,半晌,低低嗯了聲。
任秋芬又有些苦惱:“就是太胖了”
陰展南低笑一聲,片刻後,溫聲道:“媽,不要在她面前說她胖,她會難過的。”
任秋芬睜大眼:“大家都這麼說啊。”
陰展南輕輕把她鬢間的亂髮別到耳後:“所有人都在說,也不代表她已經習慣了,她聽到還是會傷心的”
刻薄惡毒的言語沒有人會習慣,就像是刻骨的貧窮和日復一日的飢餓沒人會習慣,也沒人願意習慣
鬱瑤連著送了幾天水,好像已經有些習慣豔陽高照了。
擔心曬傷面板,她帶上了家裡寄來的寬邊遮陽帽原本是很好看時興的帽子,帶到她頭上,就只剩下滑稽。
不過她也無所謂,不戴帽子也不會讓她變得好看,所以,還是遮陽防曬更重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