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日的時候,大元使臣離開了盛京,這時,城中年味尚濃,宮裡的花燈也夜夜都亮著。
納蘭霜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卻依舊難免因為即將到來的事而精神緊繃。
他從太醫那裡得知,鬱瑤前幾日風寒已經痊癒了,只是人還沒精神……許是因此,她這些日子沒有再來找他。
納蘭霜恍然間才發現,鬱瑤已經好久沒出現在他的書房,沒有給他送過羹湯,也沒抱著小白鬧他了。
想到那個小女人,納蘭霜的眼底便湧出濃濃的柔軟……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會把所有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再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正月十五,已經好轉的成帝忽然病重,是夜,九皇子納蘭玉造反,率北大營蘇養直部逼宮,太子與定北王率東西大營將士平叛……戰火從朱雀大街一路燃到宮門處。
太子披甲持劍於宮牆上同叛軍對峙,定北王率將士出宮門迎敵……最終,叛賊落敗,蘇養直被當場擊殺,九皇子下獄,定北王為守衛皇城於宮門處戰死。
太子平叛有功,再加上成帝病重,太子代為監國……
短短几日,太子納蘭霜走到朝前,開始代成帝理政。
沒人知道,成帝病重是因為中毒……從因為巫蠱娃娃而搜查皇后的長慶宮當夜起,皇后就換了殿內薰香。
那是一種慢性毒藥,她提前服了解藥,然後對成帝小意逢迎。
那薰香毒性很淡,只要離開後幾個時辰就會徹底溢散,無法查驗……可毒性對身體帶來的摧毀卻無法改變。
也沒人知道,定北王死於宮牆上射出的一支箭……倒地的一瞬,他對上宮牆上納蘭霜冷若冰霜的眼,這才知道,這位儲君早已做好了兔死狗烹的打算。
更沒人知道,所謂的九皇子納蘭玉造反……就連納蘭玉本人都是被抓起來後才知道自己在造反。
大家唯一知道的是,安國的朝堂變了天,太子還是太子……卻也不單單是太子。
定北王戰死當夜,有人進入蘇淺居住的偏殿,拿走了她腕上的血玉手鐲……蘇淺驚醒後大聲呼救,卻沒有一個人進來看她。
天亮後,有人當著她的面拖走了被杖斃的英兒,蘇淺踉蹌著跌倒在地上,面無人色。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所居住的偏殿也被封了起來,除了每天來送飯的太監,她見不到任何人,可那送飯的小太監卻一個字都不跟她說。
正月二十一日,朝堂已經徹底平穩,納蘭霜終於腳步輕快的走進了倚月殿。
進去後他才發覺有些不對,以往,倚月殿總是熱鬧的,充滿了各種歡聲笑語,就連這個殿裡的太監宮女似乎都比別處開朗。
可現在,殿內一片死寂……
有小太監慌忙迎出來,納蘭霜才知道,原來鬱瑤去找董菀了。
轉身往董菀居住的偏殿走去,納蘭霜眉頭微蹙。
太醫說鬱瑤一直有些睏倦,他也以為是因為這個,所以鬱瑤好久沒有出現在他眼前……蘇淺那邊的血玉手鐲已經拿走,母蠱也不會繼續吸取她的精血,她有所恢復也是正常。
可是,她都有精力去找董菀,這些日子,卻一次也沒去看過他。
到了董菀居住的偏殿,納蘭霜就聽到裡面傳來歡笑聲……
納蘭霜緊繃的面頰有所緩和,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錦袍,確認沒什麼不妥的,這才大步走進去,含笑問道:“說什麼呢這麼開心,讓孤也聽聽?”
殿內的聲音戛然而止,納蘭霜進去,就看到鬱瑤和董菀已經起身對著他低頭行禮。
“殿下……”
納蘭霜下意識伸手去扶鬱瑤,可剛要觸及,卻見她忽然向後避開。
“不敢勞煩殿下。”
鬱瑤低聲開口,緩緩站直。
納蘭霜微微蹙眉,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可看到鬱瑤比之前瘦了一大圈,越發顯得下巴尖尖眼睛大的模樣,頓時又心疼無比。
“太醫不是說你好多了,怎麼這麼清瘦……可是胃口不好?”
董菀苦笑了聲,主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