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軍營寂靜無聲,校場一片空曠。
黃夫人騎馬穿過轅門,縱目環顧一圈,秀麗眉頭微微皺起。
她揚起馬鞭,空抽一響:
“黃南塘,枉你還是個披甲的千戶,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出來見我一面都不敢麼?”
“有何不敢?!”
似乎是應著她的話似的,一具具蒸汽甲冑從四面八方騰躍而出,獸吞披膊、三眼火銃與護心圓鏡迎著日頭熠熠生輝,蒸汽摻合煙塵滾滾排開。
當先一具漆金重鎧,比餘者都要雄壯一頭,金鱗蛟龍從腰腹直盤上雙肩,最終裹在鋼盔上,掌中兩柄雪亮的重戟彷彿猙獰的龍牙。
明國二檔蒸汽甲冑,【燭龍】!
沉重的甲冑驟然朝夫人壓了過來,在幾步外才堪堪停住,凜冽狂風吹得她鬢角幾縷髮絲飄搖。
面甲彈開,露出黃千戶緊繃的臉龐。
夫人仰起頭,高聲喝問:
“黃南塘,你想作甚?”
黃千戶咬牙切齒,眸中怒火熊熊燃升。
“問你話呢,啞巴了麼?拎著杆大戟,想殺雞給我養胎不成?”夫人凜然不懼,刀子似的目光直直戳在黃千戶臉上。
“呵呵,我想作甚?告訴你,我今日便要——”
黃千戶冷笑一聲,怒目圓睜,龍牙重戟高高朝空中一揮,端得是氣宇軒昂。
“請夫人閱兵!”
……
“原來,黃千戶還是個怕老婆的?”
蹄子碾碎雪塵,陳酒坐在起伏的馬背上,忍不住揚起嘴角。
“可不是嘛。”
旁邊的李百戶一拍大腿,擠眉弄眼,“千戶大人是位英雄,夫人卻是位巾幗英雄,女中豪傑,‘將門虎女’四個字,真不是蓋的。夫人的父親是京城神機營的副總兵,孃家原本看不上咱千戶大人,還是夫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才成了這門婚事。而且,夫人武藝也高,單論拳腳技擊,整個千戶所都沒幾個能和她比劃比劃的。”
撲哧!
陳酒終於沒憋住,笑出聲來:“這麼說,可真苦了我這位老鄉了。”
“錯咯,話不能這麼講。”
李百戶卻搖搖頭,
“鬧歸鬧,打歸打,伉儷情深卻也是真的。千戶大人當初剛一成婚,便接了來北海開荒的調令,夫人二話不說,隨軍來這苦寒之地待了四年多,不曾有半句埋怨之言;黃千戶自從娶了髮妻,便一個小妾也不肯再納,固然有家中坐鎮母老虎的緣故,但他堂堂一個千戶,大好七尺漢子,難道真的壓不住一頭母老虎麼?其實,還是捨不得唄。俺看吶,夫人的鞭子雖狠,千戶大人卻也樂在其中,嘖嘖嘖……”
“四年多?”
陳酒一挑眉,敏銳抓住了重點。
“是啊。”百戶扳著指頭,“咱千戶所是第一批建立的,算一算日子,再有兩個月,千戶大人便在北海待滿五年了。”
“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