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將他領進門,客廳裡,杜頌將送給裴其華的禮物遞給莫姨,後看著裴歌。
他臉上照舊帶著慣常的笑容,但又夾雜了些裴歌看不懂的東西,像是莫名其妙的恨,又或是嫉妒或者是不甘心。
杜頌吊兒郎當地說:「恭喜裴小公主啊,我就說董事長能逢凶化吉呢,你看,他現在精神多好。」
外面草坪上,不知道江雁聲跟裴其華說了什麼,她爸爸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陽光襯得他瘦削的臉頰也有些光澤,像迴光返照。
裴歌掐著手心,問杜頌:「你來做什麼?」
「我聽說董事長身體好轉,我來看看。」杜頌說。
「謝謝。」她從莫姨手中將茶接了過來,放到杜頌面前。
杜頌輕笑一聲,側頭看著窗外,「董事長真是福大命大。」
這話說的裴歌不是很高興,感覺很是奇怪,但她沒說話,沉默地坐在杜頌對面。
後來杜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目光在裴歌身上掃了一圈,關心道:「裴小姐可得注意身體啊,董事長大病一場,你自己怎麼也瘦了這麼多,這樣可不行。」
她這一個月以來,的確是瘦了不少。
裴歌說了句謝謝關心,跟他沒有太多的話。
現在任何跟裴其華不熟的人出現在裴家都會讓裴歌從心底裡感到危機,杜頌坐了沒到十分鐘,裴歌就開始下逐客令。
她態度有些冷漠:「我爸最近的身體不適合見客,如果你是來找雁聲的,我等會兒跟他說,你們約在外面或者公司裡見吧。」
杜頌不是個沒眼力見的,別人這麼明目張膽地趕人,他自然看的出來。
他喝完杯子裡的茶水,很是灑脫地起身,還笑了笑:「行,那我就走了。」
「不送。」裴歌抱著手臂。
後來她送裴其華去休息,順帶跟江雁聲說杜頌來了一趟這事。
男人當時眉頭緊皺,裴歌對他的表情感到很是不解。
六月份,本來是裴歌準備參加畢業答辯的日子。
葉華清給她打了個很多電話,她剛開始還接了,只得無奈地讓老師幫她將時間再往後挪一挪。
後來乾脆連葉華清的電話也不接了。
那個下午,斜陽光輝落在裴歌身上,她人坐在臺階上,葉華清在電話裡被她的態度氣得不行,聲音吼得震天:「你一推再推,小心到時候畢不了業!」
葉華清看來是真生氣了。
可裴歌無法跟他解釋裴其華的身體狀況,也無法跟葉華清解釋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況根本就不合適參加答辯。
她知道葉華清需要發洩,於是在這天她沉默地聽著葉華清訓話。
她還特意開了擴音,就將手機放在一旁,自己低頭理著長髮。
但她不知道裴其華當時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葉華清的話他都一字不落地聽在耳朵裡。
莫姨見不得裴歌被人這樣訓,這一個月來,她過得比誰都辛苦。
並且莫姨也不想裴其華看到這令人心酸的一幕,她想上前叫裴歌,但被裴其華阻止。
於是後來他們都看到了那一幕。
金色的夕陽下,瘦削的裴歌坐在臺階上,她只低頭認真地「玩」著頭髮,好似並未聽電話裡葉華清在說什麼。
在她的掌心,躺著滿滿一簇頭髮。
莫姨下意識去看裴其華臉上的表情,裴其華垂了眸,搖搖頭,讓莫姨扶著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