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動了動手指,趴在床邊淺眠的男人就睜開了眼,看向她時眸底還帶著驚惶。
裴歌閉上眼睛,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放進被子裡。
江雁聲起身摸了摸她的額頭,見沒什麼異常,這才鬆了口氣。
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他捲了卷襯衣袖子,看著她蒼白虛弱的臉色,低聲問:「餓不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買。」
她不說話,也不給任何回應。
男人在床邊低頭靜靜地看著她,又站了一會兒,準備轉身出去給她弄點吃的。
他的小尾指倏地被人拉住。
這是裴歌這幾天來的第一次靠近,江雁聲心裡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佈滿血絲的眼眸閃著莫名的晶瑩,眼眶泛紅。
如果這個時候有第三個人在,肯定會覺得他的模樣好像是快要哭出來。
所以當江雁聲轉頭看到裴歌攤開的手心時,他心裡的落差以及那股從心底深處升騰起來的恐懼幾乎在短短瞬間就將他整個人給擊垮。
裴歌眼眶也是紅的,她抿緊了唇,看著他的眼神充滿著恨意。
江雁聲差點沒穩住身體,男人脊背好似被一座轟然倒塌的山給壓彎,連帶著所有的神經跟尊嚴都一同碎在地上。
他低頭看著裴歌的掌心,只覺得喉頭髮緊。
一股力量攥住了他的脖頸,剝奪了他所有的呼吸,讓他疼到窒息。
一枚破碎的紐扣靜靜地躺在裴歌手心。
她被「***」那晚,他穿的襯衣上就是這枚紐扣。
她盯著他,淚水無聲地自眼角滾落,沒入濃黑的髮根裡。
手指攥緊,用力到骨節都泛起青色,過了不到兩秒,她將這枚碎掉的紐扣用力地砸在男人身上。
江雁聲眼底蔓延開無窮無盡的痛,眸色更加深沉,菲薄的唇動了動,卻再難開口。
她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男人心痛地看著她,眼淚就那麼毫無徵兆地砸下來。
那天晚上她在書房發瘋一般咬她,他都只是沉默,而今天卻好像很難忍住。
裴歌盯著他的臉,嘲弄地望著自他眼睛裡落下的淚,沒忍住笑了,聲音尖銳又凌厲:「你哭什麼??江雁聲,你有什麼資格哭?!」
他去抓她的手,裴歌瘋了一般往後避,她還在輸液。
掙扎間針頭往裡紮了一寸,手背上瞬間血液倒流。
但她聽不進他的聲音,她只顧著掙扎,只顧著推開他。
江雁聲沒辦法了,祈求一般地看著她:「我求你,別動,先別動,我慢慢跟你說,我什麼都跟你說……」
可裴歌不聽,她扯了手背的針頭,血瞬間灑到雪白的床褥上。
她手背上的針眼還在源源不斷地沁出豆大的血珠,男人眼淚掉得竟比她的還要兇,所有的話只剩下「求你」兩個字。
但裴歌卻將那尖銳的枕頭抵著自己細白的脖頸,她瞪大眼睛盯著他,紅著眼,情緒激動:「你別碰我,再過來我馬上就去找我爸爸!」
他慌了,手指稍微近一寸她就將針頭往面板裡扎一寸,最後不敢再動,薄唇打顫:「我不碰你,也不過來。」
指尖抵著皮肉,但裴歌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血珠順著她的手背滾進袖管裡去。
她看著眼前雙目猩紅的男人,牙齒咬著下唇,唇間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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