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歌離開了好一會兒,霍奴還愣愣地站在門口。
房內傳來沙啞的男子聲音:“何事?”
霍奴抱著木盒進去,道:“蘇姑娘送來的,人已經走了。”
蕭湛還是昨日那個姿勢,斜靠在軟塌上,身上一股濃烈的酒氣,窗下凌亂地堆著幾隻酒罈子。
竟是喝了一夜的酒。
霍奴將木盒子遞過去,皺了皺眉:“主上,別再喝了。”
蕭湛輕輕撫摩手中的木盒,開啟,裡面是一根蘭花玉簪,還有一個玉鐲。
還有一張字條,漂亮工整的簪花小楷寫著: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她說,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她要與他一別兩寬。
痛苦象刀鑿斧劈一樣刻滿他的五官,錐心的刺痛翻絞他的內臟,他咬緊牙,不讓呻 吟洩露分毫。
蕭湛突然“哇”的一聲嘔出鮮血,沾染在白衣之上,分外刺眼。
“主上!”霍奴驚呼一聲,只來得及接住蕭湛緩緩倒下的身軀。
“來人,快請大夫!”
……
秋日細雨綿綿像是沒有盡頭,下個不停,雨珠自芭蕉葉上滾著掉進土裡。
這裡是蕭御在蜀州置辦的一處別院。
蜀州氣候溫暖溼潤,如今已是深秋,庭中依舊是碧樹繁花,幽池飛鳥,比之定南王府中園林的綺麗,別有一番幽境。
更何況,這裡的地窖裡,更深藏了陳年美酒,還有千金難買的桃花釀。
蘇清歌斜臥在窗下,昨夜的宿醉還未褪盡,身子綿軟無力。
地上東倒西歪七八個酒罈,幾滴殘酒從壇口溢位,滴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給這間暖閣平添了一縷馥郁酒香。
蘇清歌慵懶地撐起身子,喊了兩聲春見,沒有人答應。
這丫頭自從離開定南王府來了蜀州,一路都在鬧脾氣,說她捨不得霍奴。
她也捨不得蕭湛。
可是,他卻舍了她。
蘇清歌神思飄忽,光著腳走出房中,看到庭中的桂花樹,已經開了一樹的金黃,幽香陣陣,煞是好聞。
“郡主可算是醒了,連件外袍也不穿就出來,當心又著涼。”春見一面絮絮叨叨埋怨,一面將外袍披在她肩頭。
她剛到蜀州時,水土不服,得了一場風寒。
她原來不知道,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古代,一場風寒就足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她病了一個多月,反覆發燒,頭痛身痛,咳嗽嘔吐,差點就掛了。
蕭御愣是把全蜀州的大夫都請了個遍,才勉強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
所謂醫者不自醫。她也不是沒想過要給自己扎個針開個藥,只是她病得昏昏沉沉的,連自己是誰都快不知道了,哪裡還有氣力給自己把脈開方。
這一折騰,原本就纖細的腰身越發顯得盈盈一握,這一病倒是給她添了幾分弱柳扶風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