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陵身形僵了一下,腳步停在桌旁,沒有往前。她拿起桌上的名單,掃了一眼,問道:“這些人好像都是寒門子弟?”
她記得石延年自己也是寒門出身,當年在朝中沒有依靠,是華容修的父親破格提拔了他。
石延年道:“是。”
朝中的世家大族大都投靠了平王黨,寒門子弟在朝中多受排擠,難以出頭,如果現在得到皇帝賞識,定會肝腦塗地,一心效忠。
這些話是他在心裡說的,後悔沒有寫下來給皇帝看。
公冶寒問道:“你有別的打算?”
石延年的話提醒了溫陵,為什麼太子伴讀一定要選高門貴族呢?寒門子弟就不行嗎?
朝中的世家大族已經被公冶風拉攏得差不多了,如果她還要從這些家族中選太子伴讀,萬一混進來一個圖謀不軌的,言思的性命可能都有危險。
溫陵道:“倒不是這個,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公冶寒問道。
溫陵看了一眼石延年。
公冶寒道:“石愛卿還有事麼?”
石延年識進知退,把剛才的奏章往前一推,抓緊時間說道:“兩件事,都在奏章中,臣告退。”
說完就乾脆利落地撤了,因為這兩件事放在平時都是能讓公冶寒砍人的程度。
跟越國的和談,大乾一開始的條件是越國要麼割地求和,要麼連年進貢。但樞密使過去邊境後,和談數月,最後變成了越國太子入質大乾。
而康王府的案子是皇帝幾乎每隔幾天就要問的,刑部一拖再拖地不作為,至今沒有結果。
出了御書房,石延年在門口看到了溫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穿著一身粉色宮裝,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每次跟溫貴妃來御書房都等在門口,一會兒跟這個太監聊聊,一會兒跟那個宮女八卦。
舉止行為過於嬌俏活潑,一點也沒有一等宮女的端莊沉穩。
他記得好像是叫......細辛。
“細辛姑娘。”
細辛正在和德喜八卦,忽聽到身後有人喚自己,回頭一看,是那位新晉中書舍人,以前也常在御書房遇見的。
細辛行了一禮,問道:“石舍人有事嗎?”
石延年也還禮,道:“可否請細辛姑娘借一步說話?”
細辛遲疑一瞬,然後跟著他走遠了幾步。
“細辛姑娘,本官有個不情之請,想請細辛姑娘幫個忙。”他臉上帶著笑,微低著頭,擺出一副求人辦事的低姿態。
“石舍人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細辛問道。
石延年道:“細辛姑娘以後能否讓貴妃娘娘常來御書房轉轉......”
如果以後溫貴妃再像今次這樣,好幾天才來一次御書房,那他這條小命遲早要交代在這裡。就算勉強活下來,國事也會給耽誤的。
但這請求在細辛看來卻很奇怪,又見石延年如此支支吾吾,跟個姑娘家似的,不敢抬頭見人的樣子,便道:“石舍人,娘娘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只是一個小宮女,怎麼能左右主子的去向呢?這要是讓主子知道了,可是要重罰的,石舍人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石延年連忙解釋,臉都急紅了,“細辛姑娘,我這......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為了......”
為了國之大計,為了百姓民生,為了皇帝陛下,最後才是為了他自己的小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