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琬琰一眼便看見高比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色,她不禁心疼的皺起了眉,急聲問道:“你可還好?”
高比依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見到琬琰,他毫無神采的眼神中,才流露出一絲細微的光芒。
他艱難的扯出一個微笑,回道:“好,還好,今後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伏羲也噠噠的跑過來,拉住高比的衣襬,問道:“父王,你與二師傅受了傷,是不是很疼?羲兒幫你們揉一揉吧!”
伏羲奶聲奶氣的問候,讓高比的心漸漸柔軟起來。他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伏羲的頭,目光中滿是慈愛的回道:“羲兒乖,父王不疼。”
伏羲的視線掃過四周,疑惑的問了句:“父王,大師傅沒有同你們一起回來嗎?他也受傷了嗎?”
伏羲口中的大師傅,指的便是七魂。
伏羲的話,如同雷轟電掣一般,猛烈地衝擊著高比的心,又像是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使他全身都麻木起來。
高比的手在伏羲的髮間瞬間變得僵硬,原本十分蒼白的面色,也驀地變成了青灰色。
一陣難以抵擋的悲痛揉斷了高比的心腸,他的嘴唇顫了幾下,卻像被一股強烈的寒風嗆灌了似的,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伏羲並不知道他的這一句話,讓高比的心有多疼。
就連雪染的心頭也如同被尖針刺了一般,飄過一片難以言喻的傷感。她的眼睛像是揉進了風沙一般,酸澀難擋。
雪染伸出手輕輕拉了拉墨珏的衣袖,示意他替高比說句話。
墨珏默默地嘆了口氣,淡淡開口道:“伏羲,你大師傅太累了,變成琴被你父王抱回來了。你先進屋去,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伏羲定定的看著高比手中的那把琴,明顯的愣了片刻,而後,眸子裡漸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他乖巧的伸出雙手接過高比手中的琴,回道:“好,父王與二師傅傷的如此重,也要先閉關療傷才是。父王,我抱著大師傅去休息吧!”
高比猶豫了片刻,最終不忍伏羲殷殷期盼的眼神,輕聲回了一個字:“好。”
單單是這一個字,就彷彿耗費了高比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他戀戀不捨的將懷中的琴交給伏羲,在琬琰的攙扶下緩緩走進了房。
伏羲從未見過父王如此失神的模樣,竟然連身後站著的雪染與墨珏都不管不顧,一個人徑直走回了房間。
小小的伏羲心中似乎已是明瞭,父王的痛不僅僅是身上傷痛而已。
他伸出小手,輕輕撫摸著琴身,眼角不禁泛起晶瑩的淚光,語氣也變得有些哽咽起來:“二師傅,大師傅何時才能變回鳳凰之身?”
墨珏聽見伏羲口氣中的殷殷期盼,不禁微微蹙眉,突然有些猶豫。
他既不想對伏羲說謊,又不想惹他傷心,故而,無論他如何說,似乎都不能給伏羲一個滿意的答案。
雪染見墨珏遲遲都沒有說話,暗暗思忖著,墨珏興許也是沒有想好,該如何答覆伏羲。
伏羲天真善良,重情重義,雪染真怕墨珏實話實說會惹得他難過。
她強撐起一絲笑意,趕緊接過話來,道:“伏羲,你彆著急,七魂上神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等他自己想變回來,自然就變回來了。”
伏羲看向雪染,喉嚨滾了滾,淡淡的問了一句:“大師傅不會再變回鳳凰了,他永遠都是一把琴了,是不是?”
伏羲的話本是一句反問,但是,他的語氣卻十分的肯定,聲音冷冷清清的,隱約透著一股悲傷的寒意,讓雪染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原來,當伏羲接過七魂琴的那一瞬間,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琴面光滑細膩的觸感與琴身上閃耀著的淡淡金色光芒,與七魂身上的金羽一模一樣。可是,此刻他懷中的這把琴卻了無生氣,絲毫不顯半點修為。
七魂過去的時候總是說,若是與雷公大戰之後,他們一眾人等還有幸活著,定要豪飲三天三夜,一醉方休。
七魂素來都不是什麼沉靜的人,他又怎會變成一把不能言語也不能行動的琴呢?
方才,伏羲向高比問出七魂去向的時候,高比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也恰好印證了伏羲心中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