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
日上三竿。今日分外的熱,有點像,溯裳說要去游泳的那一日。
颯湮抿緊了嘴唇。
阿尋與演凝已經井然有序把僅剩的月華輸入紅魚體內。
演陌不在,出去處理族務了。據說是因為廣場上的演杳暈過去了,順帶著演郢身體的極度衰弱,族長一家被圍攻,幾個女兒連素日從不示人的雙劍都拿了出來,釘在家宅四周。
亂套了。
岐茗如何不知道這些。但憑自己一己之身、一人之力,實在是鎮壓不住了。境外的斥部日日幾封書信送來,變著法子哀求放他們進去。自己雖不知道真正的原委,但也隱隱覺得一旦放鬆,怕是整個雪境都有性命之虞。
岐茗覺得義兄真的很難。
從前總有那些大人們頂著,就算是天塌下來,結界一起,他們這些孩子還是能夠在裡面載歌載舞吃岩羊肉的。
自己繼承岐部之位三百年,其實也從未感到過有什麼掣肘困窘之處;但代行了族長之職才幾日,岐茗覺得自己頭都要禿了。
義兄。
“不要急,不要緊。”過來的演陌說的第一句話。
可岐茗明明看到義兄臉上的憔悴之色。
只怪自己沒用。
“這些都好處理。”演陌睜著佈滿血絲的眼睛,拍拍岐茗的肩,“只要溯裳姑娘的傷情不傳出去,雪境不會大亂。”
“那溯裳姑娘····”
演陌搖搖頭。
岐茗只覺心裡一沉。是什麼話也不用問了,“···境外的斥部····”
“口糧可還夠?”
“足夠。”
“水呢?”
“也足夠。衣服被褥一應俱全。”
演陌點點頭,“那便不用管它。“
“可是·····”
“斥翮又來說情了?”
“嗯。”
“不用理他,那些擔當得起擔當不起的話也不需同他講,只管派他去照看漁冊一家。”
“是。”
演陌是連一口氣也嘆不出來。族內的事情確實難以處理。可自己更不願意待在那個房間裡,每天每天都是折磨。這私心裡,出來處理事務倒是鬆快的一樁事。
但這念頭實在是不好。
演陌只管沉下臉來,一步一步向廣場走去。
演凝已經越發憔悴,阿尋也露出幾分力竭之相。
颯湮的眉頭鎖得更深了些。
‘沒有什麼萬全的法子,今日若溯裳還是不能醒來,要強出雪境了。’颯湮在心裡合計著,‘絳神不知道能不能治,她一向鬼點子多,雖然都邪門得很,但也算是一條路子。’
真的是到了實在無法的地步了嗎?這位天界的絳神,一向以蠱術、擅用奇花異草聞名於世,被她治好的萬物很多,被她治死的更多。頗有些全看天命成全的意味。
這天命是不是在溯裳這邊?颯湮心裡是一點底也沒有。
溯裳又開始抽搐起來,例行貫事了。阿尋只管壓制住紅魚命脈,演凝灌下羊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