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億在飢餓中醒了過來，她從易澄的腿上坐了起來，看了看盯著她的易澄和於果，幾乎又要哭出來。

“停。”於果趕緊拿出紙巾遞給梁小億，說：“我們先吃飯，等你情緒穩定了再說話，我們中午都沒吃，我快餓死了，這麼多香噴噴的食物放在面前易澄又不讓我動，非要等你起來一塊吃，別辜負她。”說著往梁小億手中塞了雙筷子，又往她面前推了盒米飯。

梁小億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易澄，問道：“你怎麼不吃？”

“腿麻。”易澄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兩個字卻成功逗笑了梁小億，她伸出手替易澄按摩被自己枕麻了的腿，卻讓易澄萬年的冰塊臉變得扭曲起來，她一邊推搡著梁小億，一邊求著饒：“你讓它們自己慢慢恢復，不要動，麻，麻。”

終於，三個人能圍著茶几吃飯了，一天沒吃飯的後果就是她們迅速地將桌上的一堆食物掃進了肚子裡。於果摸著滾圓的肚子，舒坦地躺倒在地上，突然說：“我們為什麼很少用餐桌吃飯啊？”

“這裡多好用。”易澄說著往沙發上一靠，打了個飽嗝。然後，她用腳踢了踢梁小億，問道：“說吧，今天到底怎麼了？你嚇死人了。”

梁小億今天才是快被嚇死的那一個，她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訴了兩個人，難得的沒有任何誇張。

即便如此，於果仍舊不相信：“你誇張了吧？怎麼可能？”

梁小億白了於果一眼。易澄卻相信了梁小億的話，因為今天她看見了她的狀態，的確是被嚇壞的樣子，如果郭少科不是那樣恐怖，不至於在大白天沒有鬼的情況下讓梁小億哭到話都說不出來。

“她有病吧。”終於，於果也相信了，她第一反應當然是罵人：“他考不上公務員，關你屁事，又關你跟你爸媽屁事？”

易澄卻說：“小億，從他的話裡，你還看不出這個人嗎？他就是一個自己沒本事卻怨天怨地怨社會的人，況且這錄取名單還沒出來呢，他怎麼就這麼肯定自己被刷掉了？這人心理不健康。”

於果認同地點點頭：“我早就說了這人有毛病。”

“還有啊，”易澄接著說：“他為什麼罵你你聽出來了嗎？他為什麼找你做女朋友你聽出來了嗎？他今天為什麼敢罵你你聽出來了嗎？”

連著的三個問題將梁小億問懵了，這什麼跟什麼啊？

易澄恨不能把梁小億的腦子敲開，給她灌點清醒劑進去，這女人哪哪都好，就是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就犯糊塗，被男人拿捏得死死的。

“你爸你媽算是小有地位和成就的人，跟你結婚，他能少奮鬥至少十年，這是他接近你的第一目的。”易澄說道：“跟你結婚，他房不用買，車不用買，你爸媽肯定不忍心你受苦，資金上的補助更不會少，他這是一夜之間脫貧奔小康，這麼划算的買賣，就靠平常哄哄你，順順你，多簡單。要我我也幹啊。”

“不可能。”梁小億立刻不認同地否認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易澄白了梁小億一眼，感情自己勸了半天，她竟然還相信那個混蛋。

“哎哎哎，”於果一巴掌拍到梁小億的腦袋上：“你清醒點。誰讓你哭了一下午？誰讓你枕了一下午？誰的話該信，誰的話不該信，你就沒點腦子？”

梁小億不說話了，她不能否認易澄和於果的話，可是，她實在不願意將郭少科想成一個壞人，畢竟這兩個月來，她是付出了自己的真心的，她是真的奔著結婚的目的跟郭少科在一起的，她不願承認自己千挑萬選的竟然是個人渣，前兩天她還覺得他是她的靈魂伴侶呢。

易澄的話就說到這裡了，她不願意再多勸些什麼。易澄本來不願意摻和別人的感情事，可梁小億是她最好的姐妹，又傻乎乎的，她實在不願意看她吃虧受委屈。可是說到底，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她終究是個外人，自己說再多也得當事人聽得進去才行，免得自己苦口婆心半天，人家被男方甜言蜜語一鬨就回去了，自己還落得個裡外不是人。

於果則和易澄不是一個路子，易澄是點到即止，可於果一旦認定了這人不靠譜，她是會想盡千方百計也要讓梁小億離開他的，她要為朋友兩肋插刀，她要照亮朋友前方的路，哪怕自己被灼傷了也沒關係。

所以於果看見梁小億猶豫不決的樣子，還是有幾分來氣，突然，她拍了一下桌子，道：“我想起來了，上學的時候，他身上經常有傷，說是被他爸打的，而且聽說他爸不光打他，還打他媽。”

“這是家暴啊。”易澄得知了這個資訊更憂心了，她眉頭緊鎖著望向梁小億，深怕她成為另一個家暴的受害者。

“這樣一說，我好像還記得他媽媽還進過醫院，還報過警。”於果繼續說道：“不過那時候也沒把他爸怎麼樣，教育了一通就放了。”

易澄嘆口氣，說：“有心理學家對家庭暴力出身的人做過研究，如果一個家裡，爸爸有暴力傾向的話，那麼兒子可能會走向兩個極端，一個是極力避免成為父親那樣暴力的人，從而變得膽小懦弱，另一個極端就是模仿父親行為，成為第二個暴力狂。”

於果趕緊拉住梁小億：“分手，沒什麼好說的，必須分手。”

梁小億心裡想的是不至於吧，可她沒敢說出來，因為她知道，自己把這話說出口一定會被於果臭罵，還要面對易澄失望的眼神。她回想著中午郭少科的模樣，一時之間的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還在一起，中午的事情的確給她留下了陰影，可是分手，她又捨不得，她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

“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於果還在繼續說，而這句話是她剛從手機上查出來的。

郭少科只是推倒了她，這算是家暴嗎？梁小億繼續陷在自己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