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莫渝手握著卷宗歇斯底里不能自已，若這一切真的是自己父親的錯，那這份債到底如何能算？

縱然蕭北情言而無信要滅整個百里將軍府，歸根究底這罪魁禍首也是自己的父親，是百里家族自取滅亡。

百里莫渝走出史修閣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失了力氣，他發現找蕭北情報仇從始至終都沒有意義，如果說蕭北情是刀，那麼他百里一家就是劊子手，主動權在劊子手手裡，刀不過做了剩下的事。

或許，自己真的是罪人，是這三千多條人命血債背後唯一能找的人。

百里莫渝如同被縛上了枷鎖，縱然往事已湮滅如煙，死去的人不能再回來，可那些亡魂背後總有活著的人同自己一樣受著煎熬。

誰的命不是命呢，一旦外敵入侵，戰火紛飛硝煙四起，死的又何止這三千餘人。

若然欠了天下，那何不還於天下？

偏殿

慎君夷負手立於一幅畫作之前，這幅畫畫的是蕭北情初登帝位之時踩到了龍袍的衣襬，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撲在了地上的情形。

這畫乃蕭北情自己所作，旁邊還提了幾個字:朕躬自省，引以為戒。

慎君夷能從蕭北情這一筆一畫中覺出他當時的惡趣味。

這幅畫乃是因為尹商對蕭北情殿前失儀於百官之事長篇大論說教了一番，並說要連續來三日，於是蕭北情第二日就畫了這幅自損的畫像，生生將尹商堵了回去。

慎君夷雖然沒有當場見過這些情形，但從這畫作、從他人轉述當中便可以觀得全貌。

他看著畫作啞然失笑。

便是這放鬆的一刻，慎君夷險些被人偷襲得手。

燭火因突然的氣流變動搖曳了幾分，慎君夷察覺到異樣出手回擊。

兩人拳手相交，眨眼間已經過了十招，但慎君夷卻從對方一招一式中察覺出他並不想置自己於死地。

桌上的茶杯因為兩人角逐已經滑到了邊緣，眼看就要掉落在地。

慎君夷在電光火石間撤掉了對對方那一掌回擊，只因對方突然放棄打鬥轉而去抓住了那個茶杯。

慎君夷袖手一旁，百里莫渝抓住茶杯一個華麗麗的轉身，殿內再次安靜。

兩人各自打量，最後慎君夷道:“閣下是何人？以這種方式來找本官未免禮數不足。”

“那本公子請你喝茶總行了吧。”百里莫渝直接將手中茶杯運力擲過去。

茶杯轉眼來到面前，慎君夷後移一步，接住了茶杯，而後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那目光一直盯著百里莫渝。

“行了，本官已然喝了你的茶，你可以說明來意了。”慎君夷道。

慎君夷剛說完，百里莫渝又向他扔了個東西過去，這次慎君夷沒注意被砸了個正著。

眼看東西撞到身上要掉下去，慎君夷趕緊把它抓住了。

慎君夷一看，這就是把扇子，他盯著百里莫渝道:“何意？”

“你自己開啟看吧。”百里莫渝道。

在慎君夷滿目疑色開啟扇子的同時，百里莫渝將扇中題詩唸了出來。

“問君辛夷花，說的就是你吧，慎大人？”百里莫渝道，“慎君夷，你看了此扇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