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莫渝白衣分落席地而坐,在無聲靜謐中開始撥動琴絃。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在弦上跳動,旋律漸起。
這是蕭北情第二次見男子彈琴,他第一次是以顧初離的身份在慎君夷身旁聽他奏了一段自己沒聽過的琴曲。
蕭北情記得自己當時還不懂裝懂地道了一句:“此曲甚好,如水木清華,如蒼山鳥語,如流水桃花。”
結果慎君夷彈的是《無衣》。
一曲慷慨激昂同仇敵愾的戰歌叫蕭北情說成了靜美悠然之音,可把慎君夷給逗笑了。
而那東宮的古琴,實乃後來因為被慎君夷誤解,蕭北情氣憤之下直接順走了的,可真是一言難盡。
琴音突然高揚,蕭北情回過神,見百里莫渝眉目認真容顏如畫,眼裡似乎帶著繾綣情深,讓人不禁一同沉醉。
嗯,可是,他彈的到底是什麼曲?
蕭北情犯難了,若他等會兒讓自己來評鑑兩句,自己該說這曲子婉轉連綿悠揚悅耳,還是抑揚頓挫高亢激昂,還是絃歌不絕繞樑三日?
不然咱直說吧,朕雖然會琴,但由始至終都只彈過一曲高山流水。
反反覆覆就這麼一曲,彈膩了就不彈了。
也無心考究其他曲子到底好在哪裡。
就在蕭北情愣神的功夫,百里莫渝一曲已畢。
大殿裡陡然靜了下來,蕭北情突然心慌了。
“啊,師兄你,你彈完了啊,師兄這曲子彈得......”蕭北情吞吞吐吐憋紅了臉,最後斬釘截鐵道了句,“甚得朕心!”
蕭北情說完了,反而鎮定了下來,“甚得朕心”四個字總該不會有錯吧。
然而他還未自得多久,就發現百里莫渝的面色似乎有些古怪。
蕭北情一臉莫名地問道:“師兄為何這樣看著朕?”
“陛下你,真的覺得......”百里莫渝似乎難以啟齒,半晌才續道,“真的覺得符合心意嗎?”
蕭北情心想,朕都誇你彈得對朕的胃口了,難道還誇錯了不成,於是乎擺起了一臉肯定的笑容道:“朕就是覺得師兄你彈得甚好,朕心甚悅,朕今日特別高興,師兄你想要什麼賞賜儘管說。”
“賞賜?”百里莫渝皺眉,“臣並非為了討賞。”
蕭北情扶額,尷尬道:“朕說錯話了,朕是說朕喜歡聽你彈這首曲子,師兄若是有空,日後可常給朕彈,朕一定是一個忠實聽眾。”
蕭北情為了安撫百里莫渝,昧著良心說瞎話,曲子是好聽,但只能聽聽,其他的就算了吧。
“臣懂了,陛下不必再言,臣會一直記著陛下今日的話。”百里莫渝道。
蕭北情心想終於搞定了。
於是道:“這琴看來同師兄你很合得來,不如師兄你就將它帶回去。”
“多謝陛下賜琴,臣定會好好保管。”百里莫渝道。
“那師兄你的心是不是已經靜下來了?”蕭北情道。
“嗯,”百里莫渝點頭,“臣會好好應對這次武舉,努力爭得三甲,以報君恩。”
“那朕就等著師兄你嶄露鋒芒博得眾人眼球了。”蕭北情道。
“陛下好好休息,臣明日便不來了,待武舉結束,臣再來為陛下燃香。”百里莫渝道。
“去吧去吧。”蕭北情很高興地揮手。
而當夜,蕭北情去見沈言,沈言對他說了一句話,直讓他不禁想要鑽進地洞裡。
沈言道:“為師今日路過研政殿,聽殿內似乎在彈鳳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