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顛倒黑白的血書,是想髒了官家的眼?”審問人說罷將手一揚,爐中火苗躥起,瞬間將“花家無罪”四個字吞噬。
灼灼火光映進花晚凝眼底,與瞳孔噴薄而出的怒意相融。
她牙關緊咬,一字一頓道:“花家何罪之有?”
季夏苦暑,詔獄裡卻異常陰冷。
審問人猛地將一份供詞擲於花晚凝眼前。
“花霆燁暗中勾結東胡六大部,私開雲城城門,炸燬黃河堤壩,生生截斷燕沙其餘四郡馳援。若不是梁家軍來得及時,燕莎五郡怕已落入東胡狗賊之手了!”
花晚凝攥緊供詞,指尖洇出的血格外刺目。
審問人冷笑道:“可笑的是,東胡佔了雲州後便縱火焚宅,將花府上下燒了個乾淨。”
花晚凝抬眼與這人對視:“花氏一族,丹心可昭日月,絕無叛國之理!”
“好一個丹心可昭日月!”審問人猛地拍案:“我且問,花家怎就偏偏活了你一個,花家年初將你送去瓊華宮究竟是何居心?此事,可與瓊華宮那位有關?”
瓊華宮是先皇賜予長公主趙羽錚的宮殿。
他上面那位懷疑此案長公主或有牽涉。
但長公主貴為皇親,他雖有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從花晚凝這旁敲側擊。若能證實此事親自呈於御前,便是大功一件。
“沒有旁的事,家中懇請長公主殿下親授禮儀。”花晚凝面不改色。
她自年初便一直跟在永安長公主趙羽錚身邊。
長公主聚天下英才而用之,打壓門閥,舉賢任能,想將她拉下水的世家不在少數。
教養之恩尚未能報,不能讓長公主因此授人以柄。
“你們花家何德何能,還能讓長公主殿下屈尊?”審問人滿臉不屑。
花晚凝冷笑一聲:“憑一份不知從何而來的供詞便想定花家的罪,若這也算審案,那天下恐怕再無公正可言。至於長公主殿下教養之恩,花家銘感五內,大人莫要無端揣測,辱沒長公主清名。”
審問人眼中閃過一絲惱火:“花九小姐還真是牙尖嘴利,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脫罪?”
花晚凝挑了挑眉,直視審問人道:“不敢當,比不過大人牙尖嘴利,不過想來也是,大人本就是別人座下的狗,若牙齒不鋒利些,如何討得主子歡心?”
“你!”審問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怒喝道:“念你年紀尚小才沒有動用重刑,別不知好歹!”
花晚凝笑著說:“大人這是黔驢技窮,開始威脅我了?怕這所謂的供詞,也是屈打成招得來的吧?”
“是又如何?這供詞就是你家家僕交代的,重刑之下,剛招完沒多久,就斷了氣……”審問人有意拉長語調,以為這能讓花晚凝心生懼意,從而乖乖招供。
“是嗎?”花晚凝直直盯著審問人,見他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看來這人在扯謊,沒有確鑿證據,要逼她認罪畫押!
不過,這背後指使的大概另有其人,那人恐怕不會留她活著。
想到此處,花晚凝頓了頓,隨後將供詞一下一下撕碎,揉成一團丟在審問人臉上。
“你!”審問人拍案而起:“豎子囂張!上刑!打到她招為止。”
“是!”
幾人上前將花晚凝按倒在地。
粗糙的木板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花晚凝覺著骨頭都要被碾碎,她不哭也不求饒,聲音因劇痛而變得嘶啞。
“花家不曾叛國。”
她只是一遍遍咬著字眼重複著。
“花家,不曾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