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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曈丫頭

杜長卿翻了個白眼:“聽不懂。”

他把木匾放在櫃子上,看一眼裡鋪氈簾,湊近陸瞳:“話說,你和蓉蓉到底怎麼了?”

陸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氈簾垂在院子與裡鋪間紋絲不動。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夏蓉蓉這些日子總躲著陸瞳。

原先在醫館沒病人時,夏蓉蓉還會在鋪子裡做繡活,順便與陸瞳說說話。這些日子,陸瞳坐館時,夏蓉蓉主僕二人卻時常往外面跑,等回來的時候天都晚了,也不怎麼與陸瞳交談。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她是在避著陸瞳,連杜長卿都注意到了。

“你倆吵架了?”杜長卿懷疑地看她一眼,“也不對呀,你這性子,不像和人能吵得起來的。”

銀箏從他二人中間經過,將杜長卿撇到一邊,笑言:“女兒家的心思杜掌櫃就別打聽了吧,你又不懂。”

杜長卿“呵”了一聲,“我才懶得打聽。”招呼阿城回去,臨走時,又囑咐陸瞳:“夜裡多半要下雨,門窗關好,小心藥材打溼了。”

陸瞳應了,待杜長卿走後,將醫館大門關上,回到了院裡。

已是掌燈時分,秋日裡天黑得早,夏蓉蓉主僕屋裡亮著燈,一點暈黃透過窗隙落在院裡的石板地上。

陸瞳回到自己的屋。

銀箏正在箱子裡翻找陸瞳今夜出門要穿的衣裳,盛京的秋來得太早,一夜間好似就涼了。秋裳還未來得及做,總覺箱籠裡的舊衣都太單薄。

陸瞳站在小佛櫥前,對著那尊白瓷觀音像,尋出香點上。

昏暗中,燃著的香如墳間幽靈的眼,明明滅滅地閃爍著,她把香插進了龕籠裡。

銀箏總算是找著了件縞色的斗篷,對著燈展開了抖了幾下,又望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嘆聲長氣:“又快下雨了。”

陸瞳盯著面前的觀音像,輕聲開口,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說:“下雨不好麼?梧桐葉上三更雨…….我最喜歡下雨天了。”

銀箏一愣,陸瞳已回過身,拿起她手上那件斗篷。

“走吧。”

……

夜裡秋雨淒涼。

霏霏山雨在天地間自顧編成一張綿密的網,從上到下沉沉籠住整個山頭。

望春山腳下,有人披著蓑衣,在泥濘山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冷風颳在臉上,如刀子般刺人,劉鯤緊了緊身上蓑衣,嘴唇因山間冷氣凍得發白。

他也不知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全家人尚還做著“一門兩舉子”的美夢,不過一夜間,日子便地覆天翻。

秋闈最後一場,貢院中有學生服毒自戕,鬧得太大引得朝中側目,而後竟牽扯出禮部和考生勾串替考的醜聞。所有相干人士全被抓捕問審,連那些高位上的老爺們也不例外。

劉鯤怎麼也想不明白,不過是死了個寒門讀書人,怎麼能弄出這麼大陣仗,怎麼就能同時拉這麼多人下馬?

那全家節衣縮食的所有家當——一千六百兩銀子已打了水漂,更可怕的是,劉子賢和劉子德也被差役帶走了。

案子牽出蘿蔔帶出泥,在貢院中因替考抓了劉子德還不算,連早年劉子賢的秋闈成績也被翻了出來,聽說禮部侍郎府中賬冊被翻了出來,不知有多少人戶倒黴。

別家倒黴劉鯤不管,他只想救出自己的兒子們。

劉鯤本想求審刑院的範正廉幫忙,畢竟替考這回事,本就是範正廉在其中打點牽線,誰知今天下午傳來訊息,範正廉也被帶走了。

妻子王春枝見狀不妙,心裡發急,擔心兩個兒子,衝到府衙去求情,反被以鬧事之名暫且拘住了。

往日恭維他們的那些人見此情景,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恨不得立刻與他們劃清干係。劉鯤竟一個幫忙的也尋不到,就在這走投無路中,他收到了一封信。

信不知是誰塞進他們家大門的,卡在院子裡,他開啟來看,上面寫得簡單,說有辦法救出他兩個兒子,但要在今夜子時來望春山腳,對方有東西要交給他。

劉鯤也不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如今所有人避著他家還來不及,他家在盛京也沒別的親戚。劉鯤倒是沒懷疑這信上人心懷不軌,他如今一家子都被關著,潦倒窮困,也沒什麼可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