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暎行禮,彷彿沒聽到話裡暗示,平心靜氣地回答。
“戚家小姐嫻靜溫雅、謹守禮儀,臣頑劣魯莽,實非良配,不敢高攀。”
不敢高攀。
他說得平靜,倒讓對方頓了一頓,須臾,李太后抬眼,仔細地打量眼前青年。
丰姿俊秀,英氣勃勃,鋒芒藏於和煦外表之下,卻如腰間銀刀明銳犀利。
確實拔萃。
也難怪眼高於頂的戚家一眼瞧上,願意安排給自家千嬌萬寵的掌中珠。
李太后嘆息一聲:“其實,不與戚家結親,也並非全無壞處。”
“只是,你做得太過了些。”
“臣知罪。”
太后按了按眉心:“如今四處都在傳你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一女醫官與戚玉臺爭執……你與那女醫官真有私情?”
裴雲暎道:“不敢欺瞞太后娘娘,臣替陸醫官說話,是因陸醫官與臣有舊恩。家姐生產當日,是陸醫官查出腹中毒物,救了家姐與寶珠兩條性命。”
“臣與陸醫官並無私情,出言也不過是因戚玉臺欺人太甚,請太后明察。”
這事倒不是秘密,宮裡人都知曉。
太后仔細打量一下他的神情,見他眉眼間坦坦蕩蕩,不似作偽,遂輕輕鬆口氣。
“罷了。”
她道:“你的事,哀家已同陛下說過,一點小爭執,陛下也不會太過為難於你。”
“至於戚家……”
裴雲暎:“臣明白。”
太后點了點頭:“知道就好,去吧,皇上還在等著你。”
裴雲暎低頭謝恩,這才行禮告辭。
待長廊上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太后捻動佛珠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看來,他是不想與戚家結親。”
身側女官低聲道:“裴大人讓娘娘失望了。”
太后搖了搖頭。
“他心有成算,昭寧公做不了主他的親事,哀家未必就能做主。意料之中,也不算失望。”
“況且,他此番衝動,倒更合陛下心意。”
女官沉吟:“裴大人並非衝動之人,或許是故意的。”
“哀家倒寧願他是故意的。”
女官不敢說話,一隻蜻蜓從蓮葉間掠過,帶起微微漣漪。
沉寂片刻,太后突然想起了什麼,問身側女官:“不過,你可曾見過那個女醫官?”
女官一愣。
“她生得什麼樣?”
太后好奇,“比戚家小姐還貌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