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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裴曈):畫像

一過寒露,天氣驟然轉涼。

傍晚時分,仁心醫館門前的燈籠亮了起來。

陸曈才把桌櫃上的藥冊收拾好,把沒賣完的成藥放到藥架上,架子太高,才踮腳往上夠,一隻手從身後伸過來,將她手中成藥罐子放在藥架上。

一回身,裴雲暎站在身後,正拿起桌上風燈。

陸曈看看漏刻,有些奇怪:“今日怎麼這麼早?”

“連值守兩日,今日可以提前下差。”裴雲暎提著風燈,往裡鋪照了一照。裡鋪裡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他打量一下,問:“其他人去哪了?”

“在城南看鋪子。”

老苗走後,陸曈在仁心醫館坐館。

有時坐館閒暇之餘,也試著研製一些新方。不過如今寫新藥方,大概是受苗良方和紀珣的影響,還有常進先前在醫官院的耳提面命,如今用藥溫和良多。但縱然如此,醫館裡新出的成藥還是頗受病者讚揚。

加之她從前又在翰林醫官院中任職,雖說後來以身體不適為由辭任,但又因裴雲暎的緣故,在盛京一時名聲大噪。簡直就成了仁心醫館的活招牌。

杜長卿怎會放過這個絕佳機會,立刻尋人在城南清河街物色了一處鋪面,專門售賣成藥,叫做“仁心藥鋪”。

不過“仁心”這塊招牌,在西街尚且算名副其實,在清河街卻不怎麼“仁心”。

同樣的成藥,換個裝藥的罐子木匣,價錢貴了一倍不止,銀箏曾委婉勸說這樣是否不太好,被杜長卿理直氣壯地反駁。

“這城南的鋪子租金和西街的租金能一樣嗎?何況西街的是自家鋪子。再說了,你不懂有錢人的心思,你要是把這成藥定便宜了,人家還不樂意買,懷疑你這不是好貨!”

“聽我的,漲價準沒錯!”

要說杜長卿雖然有時瞧著不著調,但對富人心思拿捏精準,成藥價格一上漲,買藥的人還越來越多,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城南那頭生意好,銀箏和杜長卿阿城他們免不了過去幫忙。

陸曈低頭從裡鋪裡出來,裴雲暎替她拿醫箱,問:“那你怎麼不去?”

“你不是知道嘛,”陸曈答:“我最討厭權貴。”

她答得一本正經,裴雲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沉吟著開口:“你這麼說,讓我覺得有點危險。”

陸曈遞給他一杯茶,他接過來,低頭飲盡。

“你怎麼不問問是什麼就喝?不怕我在裡面下毒?”

裴雲暎笑了一下,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陸大夫給的,砒霜也得喝。”

陸曈:“……”

這人總是如此,明明都成親一年,還總喜歡故意逗她。有時陸曈也為他的那些話歎為觀止,不知道殿前司裡成天都教些什麼。

他瞥一眼陸曈神情,輕咳一聲:“時間還早,既然銀箏不在,出去走走?”

今日沒有多餘醫籍要整理,夜裡左右無事,陸曈就點頭:“好。”

……

潘樓街東,不是七夕日,就冷清了許多。

又是秋日,夜裡悽清,許多小販都已自歸家去了。不過人少逛著倒是不擠,陸曈和裴雲暎走著,瞧見前頭有一小攤車。

攤車車主是個小姑娘,年紀不大,頂多十一二歲,許是也想早些賣完趕緊歸家,好不容易見有遊人經過,忙熱情招攬:“首飾珠串,最後幾隻啦,姐姐,”她仰頭,望著路過的陸曈,笑道:“來瞧瞧我家的首飾吧,給您算便宜些。”

陸曈頓了頓,還未說話,裴雲暎已走到小攤車前,對她揚一揚眉:“挑一件?”

陸曈心中失笑。

當初她和裴雲暎針鋒相對時,總覺此人並非良善,鐵石心腸。後來才覺得,裴雲暎是個心軟的人。每次與他從街上經過,常有擺攤的老婦孩童,他都會買走攤主之物,讓對方早日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