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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學就廢

姜默打心眼裡不想讓林仲龍當她的專人技術指導,她不相信林仲龍能弄清楚她眼下的處境和需求。沒辦法,兩個人的遊戲水平天差地別,她想不通林仲龍為什麼可以玩得那麼順,林仲龍也搞不懂她怎麼能菜成這樣。

就比如現在,林仲龍拿出小美,這是一個設定為來自中國的女科學家,武器是電吹風改造的冰槍,左鍵是冷氣,近距離攻擊,對敵方持續施放後有短暫的定身效果,右鍵能夠發射冰錐造成傷害,此外她還能製造有阻擋效果的冰槍,以及保命神技急凍——把自己包裹在冰塊內,隔絕傷害,並且回血,俗稱冰箱。大招暴風雪是凍住範圍內的所有敵人。從林仲龍的視角看,這無疑是最適合姜默的角色,血量等於半個T,近戰摁著左鍵不放,遠端靠右鍵抽獎,打不著人預料之內,打到別人一下就是過年。

可惜姜默的實際操作表明,她不同意林仲龍的看法。可能是感冒藥起了效果,這回3D倒是不暈了,變成轉向,一進靶場,她整個人就開始散發“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嘛?”的哲學氣息。

而林仲龍不擅長教人的弊病此刻也暴露無遺,姜默越僵硬,他越著急,恨不得搶過鍵盤替她操作。他內心的焦躁轉化成為話語,如同暴風驟雨般對準姜默持續輸出。

“左鍵,左鍵!它都走到你臉上了還右鍵呢?”

“又沒人打你放什麼冰牆?按E取消——按E!不是shift,你冰箱留著保命的!”

“你已經冰住它了還左鍵嗎?右鍵摳掉了?”

“臥槽,姐姐你暴風雪往人堆裡放啊,那麼多目標你也能空大?你放了個假大招?”

在他語言暴力的折磨下,姜默愈發不知道這遊戲該怎麼玩。整個訓練室就聽見林仲龍源源不絕的惡龍咆哮,姜默被搞得一驚一乍,腦子都跟著隱隱作痛。偏偏她為戰隊購置的耳機都帶降噪效果,所以儘管林仲龍都咆哮馬附體了,其他人絲毫沒有察覺。

這樣練下去是不可能有效果的。她想停下來理清思路,至少從理論上搞清楚技能施放的順序,但林仲龍不允許,在他看來,距離比賽還有24小時,姜默必須把時間全部用在遊戲學習上。

終於,姜默實在無法忍受林仲龍的填鴨式教學,她摘下耳機,向林仲龍提出嚴正抗議。

“你這樣教,我是學不會的,”她揉搓著痠痛的手腕,認真地傳達自己的見解,“學習應該循序漸進,以我的底子,沒法一下就達到你的要求。”

“沒有學不會的笨比,只有不肯飛的傻鳥,”林仲龍的歪理一套一套的,“你懂還是我懂?”

姜默仍然據理力爭:“你想教我的用意我可以理解,但我現在最需要掌握的是基礎知識。與其盯著一個英雄往死裡練,練到60分,不如練會三五個英雄,每個20分。”

姜默說得很誠懇,然而她良苦的用心並未觸達林仲龍。林仲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中滿是不屑。在他看來,姜默和那些想透過遊戲勾搭職業選手的小主播沒有區別,都是決心表得震天響,一進遊戲就開始撒嬌賣萌,“哥哥人家不會啦”、“哎呀這個好難”,最終要麼讓哥哥們當大.腿帶她們飛,要麼帶著哥哥們一起打低分局,同生死共沉.淪。

林仲龍最看不得這種對待遊戲不認真的,對於這些姑娘們來說,這不過是個遊戲,是拉進她們和異性選手距離的工具,但對於選手們來說,是他們的職業,是競技,這就要求他們不能畏懼困難,而且要保持鬥志和求生欲,這是他們職業精神的根本,也是支撐他熱愛和堅持的根源。

眼下的姜默,精準地踩中了他的雷區。

看錯她了,林仲龍暗想。看到她為了不耽擱練習去吃藥,還以為她有多大的進取心,原來也不過是灘扶不上牆的爛泥,林仲龍直接在心裡給姜默打上“廢物”的標籤,說出來的話也毫不留情:“這樣,你去買只活雞來,明晚比賽就在鍵盤上灑把米,雞啄得都能比你打得好。”

這通毫無來由的諷刺讓姜默心中一冷。一向以“佛系青年”自居、多年不曾動氣的她,此時也不禁有些火大。

“你這麼挖苦我,能解決問題嗎?”她按捺著怒氣同林仲龍理論,“我不會玩,打得不好,這是事實,我承認。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你能指揮我幹這幹那,明天你能代替我打嗎?所以我得先熟悉遊戲,弄懂機制,然後再學什麼時間該用什麼技能。你教的東西很多,也很有用,現在要給我時間,讓我自己去領悟。”

“行啊,隨便你,”見姜默如此不聽話,林仲龍的脾氣也上來了,站起身猛地推開椅子,自顧自朝自己的機器走過去,一邊走還一邊埋汰她,“能力不大,主意倒是不小。”

姜默氣得差點吐血,服,真的服,不愧是“沒頭腦還不高興”,自己不佔理,還怨天尤人,搞不懂這自信的緣由究竟從何而來。想當年她還曾經暗自抱怨有些教授總是強詞奪理,跟林仲龍比,那些人何止講理啊,簡直是天使,渾身愛心氾濫得整個人都是粉紅色的。

受到林仲龍的牽連,此刻這遊戲在姜默眼中也十分雞肋,她不能放下,也提不起勁再做練習。心裡煩躁得有如一百隻尖叫雞在合唱《愛情買賣》,她的情緒慢慢轉移到操作上,打不中目標,也沒思路到底該幹嘛。潛意識裡,她開始消極對抗遊戲,但她也意識到,現在不是能這麼幹的時候,於是她乾脆胡亂摁著滑鼠,讓角色在空曠的地圖上漫無目的地亂跑。

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姜默回頭,是韓鈞。

“別理他,他就一傻X,不講道理的,”韓鈞的安撫非常直白,也不避諱林仲龍時不時用餘光瞟他,“你說得沒錯,現在就該隨便玩,別計較他說的那些狗屁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