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想跟我們沒關係,”任佑安有點著急了,連著拍了幾下桌子,“我們現在討論的重點是怎麼安置他,所以你要是因為同情他所以決定把他留下,那才是對他不負責。”
他著急,姜默比他更著急。
這任佑安,平時算是戰隊的高情商表率,無論套話、談問題還是表達想法,滴水不漏是有的,但姜默從來沒見他像這樣帶著結果去找原因,結果就是不管她做了什麼、怎麼做,在任佑安看來都是錯的。
她對選手不負責?那戰隊是怎麼維持到現在的,靠大家用愛發電嗎?
“任佑安,就算我有千錯萬錯,你說我對隊員不負責,是不是過分了?”姜默隱隱來了脾氣。
“別,咱把話說清楚,”任佑安口氣稍緩,表情卻依舊嚴肅得像是在談判,“我說的不負責,是指你在意識到他不打電競可能更好的情況下,還要說服他留在戰隊,這是假設,不是結論。”
“那你憑什麼替他決定該怎麼選?先前你自己說,當初也為要不要當教練猶豫過,怎麼到了別人這就不行?因為你學校好,讀過的書多,所以你比他更明智,更有遠見?”
姜默感覺情緒即將失控,但她就是倔強地想要說服任佑安,給李邦偉一個機會,不要讓他在鼓足幹勁之後突然被潑冷水。
畢竟這只是他人生第一個大的岔路口,就算走偏,將來也有糾正的機會。
她受不了任佑安反覆強調,因為另一條路更好走,所以想方設法勸退李邦偉。
這跟那些成天把“為你好”掛在嘴邊的長輩有什麼區別?
看出姜默情緒激動,任佑安沉思良久,終於提出休戰。
“OK,姜默,我覺得今天就說到這吧,”他站起身,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失望,“話說得太急,難免傷人。先回去想想,你的話我會考慮的。”
姜默痛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議。
“嗯,就這樣吧,我也自己想想,該怎麼跟你說清楚。但是,你先別去幫李邦偉打退堂鼓。他是個成年人,該怎麼選擇他心裡有數,你別干涉太多。”
任佑安點點頭,和姜默一起準備回訓練室。
兩人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說:“還有個事,我不是想指責你。過年給你寫長信是我建議的,我希望這是個交流的機會,不是讓你拿到我們的資訊,在爭論的時候拿來證明我們有錯。”
說完,不等姜默回答,他拉開門,果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算不知道姜默和任佑安到底談了什麼,看兩人的臉色,隊員們也都猜出他們談得不愉快。
任佑安一言不發,沉著臉默默觀看下一場比賽對手的錄影;姜默則用發射子彈的勁力,把筆記本鍵盤敲得“啪啪”作響,引得她身旁的林仲龍不斷側目。
這是受了多大氣啊?
眾所周知,姜默摳門又戀舊,尤其是跟隨她從大學征戰至今的膝上型電腦,更是被她當做寶貝一樣愛重。
曾經林仲龍對此一無所知,湊著她的電腦看檔案的時候,大喇喇地伸手在電腦螢幕上指點江山,隨後他差點讓姜默唸得了卻所有凡塵俗念。
所以她到底跟任佑安說了啥,氣成這樣?
林仲龍不住地偷眼看她,試圖從她臉上捕捉到蛛絲馬跡。可惜他的修為太糟糕,看了半天,除了姜默在生氣,什麼資訊都沒挖掘到。
他只得偷偷找到專用求助熱線。
“鈞哥,”在排位間隙,他給韓鈞發了條訊息,“姜默跟教練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