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間,整個津門衛的騾馬市場被吳威揚帶人購買一空。
八十餘匹優質蒙古馬,一百餘匹本地耕馬,一百餘匹騾子,近百匹驢子,整整花了近五千兩銀子。
這一切下來,再加上昨天的各種採購,新軍營裡裡外外就已經花了近九萬兩的紋銀。
這樣新軍營還有十三萬兩的銀子儲備,何長纓準備直接拿出十萬兩銀票兌換成光洋。
在朝鮮和當地的百姓交易,進行後勤採購,當地的百姓可是隻認銀子,不然就是再多的銀票,拿過去都等於廢紙一張。
在他的計算裡,即使新軍在未來擴編到三千人,保證一天三頓,頓頓都吃白米飯大饅頭,有肉有雞蛋,在年底之前這十萬兩光洋也是綽綽有餘的。
就在眾軍官們都興高采烈的商議著,還需要採買哪些必備物資的時候,在帳篷外面執勤的魯招妹進來稟告,總督衙門來人了。
整個帳篷頓時就冷了下來。
直隸總督衙門。
送走了神情複雜的羅榮光,李鴻章沉默良久才讓總督衙門的戈什哈去傳何長纓,讓他即刻到總督衙門。
大兒子李經方昨兒接了吳育仁的一哨練軍,整個心思都是去朝鮮建功立業,今兒一早就溜得無影無蹤。
女婿張佩綸一大清早就陪夫人女兒去潮音寺上香,說是準備在寺旁的別院裡休息兩日,消消熱暑。
獨餘李鴻章一個人坐在簽押房裡,生著悶氣。
作為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即使他李鴻章是大清的第一重臣,有些事情他也難以免俗。
比如,老了就喜歡兒孫輩在身邊圍繞,有事情也喜歡跟兒孫輩商議。
可是今天到了現在,連一向對‘世事’比較遲鈍,喜歡擺弄那些機器的楚寶,居然都沒有上門來請安。
李鴻章在簽押房坐了一會兒,感覺無趣,就到了內院的閣亭裡,喝著消暑的冰鎮酸梅湯,看著滿池子裡開放的灼灼其華的荷花。
“老大想建功立業,可你真以為平壤城就是安如泰山?不是有水師,東洋的大兵早就統統湧進朝鮮八道了!還有幼樵,自從馬尾海戰之後,從此一蹶不振;白衣卿相,白衣卿相,換個人不是我李鴻章,你一截草民,頭上沒有頂子,這總督衙門的門你都進不來,還卿個屁的相?”
李鴻章手裡的綠翡翠球兒轉的‘啪啪’亂響:“你們呀,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女婿,還比不上我在肥西的一個小老鄉看的透!”
“咔咔咔。”
李鴻章填好菸葉,打著火鐮引燃火絨,長長的吸了一口。
“現在滿朝,從皇帝到大臣到清流,再到民間的無知百姓,都喊殺喊打,恨不得水師能一戰蕩平東洋人的艦隊;人家東洋這十來年,年年添新船,連鍋爐燒的都是一等的西洋白煤,天皇帶頭節衣縮食的捐錢買大船,可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