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飛一次就行嗎?”
徐端這次開口,神情居然是梁錦宜從沒見過的嚴肅。
她晃了下神,隨後實話實說解釋道:“至少是一個起落,如果還是找不出問題,可能還要多幾個起落……我知道這很危險,可……”
梁錦宜想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但她話沒說完,就被徐端打斷了。
“行,那我親自飛!”
徐端神情淡淡,轉頭看看外面的天色,轉回來時又對梁錦宜說:“今天有點晚了,週一吧,週一飛。”
“把飛機的相關資料給我一份,我帶回去這兩天研究一下。”
“好,那辛苦徐隊了。”
梁錦宜的話是她慣常對待陌生人一般的客氣與疏離。
之後她從桌上拿了相關的材料交給徐端。
徐端這會兒臉色有點黑,接過材料夾在腋下,只朝顏朗說了一聲“走了”,就大步離開,沒再看梁錦宜一眼。
梁錦宜朝早無人影的會議室門口看了一眼,長長地出了口氣。
離下班時間還早,顏朗還有些工作要做,梁錦宜和他打了招呼,託著自己的行李箱出門,準備先去招待所放行李,然後去良安這邊研究院去看自己的老師。
一年半以前,梁錦宜即將博士畢業,不顧他老師王有良的挽留,執意去了瀋海研究所,雖然平時偶爾也會和老師通電話,問候一下,但她也一直覺得愧對老師。
如今她又到了良安,當然要第一時間回去看老師。
梁錦宜剛出了會議室,在走廊上還沒走出幾步,手機就響了。
看見手機上跳動的名字,梁錦宜瞬間就笑了。
她和老師這是有師徒感應嗎?
怎麼她剛要去看他,他的電話就過來了。
“喂,老師好呀,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嗎?我今天到良安了,正要去院裡看您,您的電話就過來了,您是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呀?”
梁錦宜一接通電話,就笑意盈盈地問候老師。
可電話那端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就“啊”了一聲,問:“我媽媽也給您打電話了?”
“老師,我媽媽她現在就這樣,您不用太在意她的話,可別像顏所那樣,把所裡的男同事都給我介紹個遍,這樣很沒面子的誒!讓您下面的師弟師妹們怎麼看我這個師姐,因為找不到物件,導師就在全院推銷,這傳出去誰還敢做您的學生呀!”
梁錦宜一番話說完,舉著電話安靜聽了會兒,然後站在走廊窗前呵呵笑。
徐端站在一樓和二樓中間的緩步臺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燃了一半的煙,此刻聽到二樓走廊上那個溫軟的女聲,他抬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
徐端以前是不抽菸的,自從兩年前到了試飛基地,每次遇到飛高難度科目前,他就學起了大隊長吳鋒,抽支菸解解壓,煙癮不大,所以平時基本沒人看到他抽菸。
他隨身帶著一包煙,也是為了飛完風險科目從天上安全下來後,給工作人員散煙,慶祝一下。
可今日,時隔九年多,他再次見到梁錦宜後,他的心緒紛雜,失了一個標準飛行員該有的平和心態,這不應該,不過也幸好這兩天都沒有飛行任務。
從會議室出來,走到這裡,他就突然特想抽一根菸,緩解一下這種不明的情緒,誰成想,卻意外聽到了梁錦宜和她老師講電話。
從她講電話的內容,不難聽出,原來她也還沒成家,現在也沒和那人在一起。
這對於他來說,不知算不算是個好訊息?
梁錦宜和他老師後面的通話內容,徐端沒有再聽下去,他滅了抽了一半的煙,夾著梁錦宜給的資料匆匆下樓。
徐端走後沒多久,梁錦宜跟老師說一會兒就去研究院看他,王友良就沒再多說什麼,只說那就一會兒見面聊。
當梁錦宜把自己沉重的大行李箱拖到一樓,剛出樓門的時候,一輛軍綠色三菱越野車猝然剎停在她面前。
她被嚇一跳,停下腳步蹙眉看著面前這輛車。
沒一會兒,副駕這邊的車窗緩緩降下來,徐端朝她這邊微傾著身,嘴角掛著散漫的笑意。
“梁工,這是去哪啊,送你一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