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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雙魂 第六百二十八章 披得的終焉(三合一)

太陽都升起了。

威爾莫特披得還是不敢相信。

還是疼,身體還是如軟刀刮骨那般的疼。

肉一層層分離,心在滴血,刻入骨髓,擴散耳鳴、眩暈、和口齒佈滿血味的味道。

太疼了。

再次強迫自己閉眼,威爾莫特披得忍住心口鑽心的痛,眼淚從尾角流下來——說不清是第幾次了,總之發不出聲音,連抬手指的力氣都奉欠。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眼皮還是不想睜開,他回憶前幾個小時,或者前一天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大抵靈魂都變暗了,像是被衝上岸的,快要窒息的魚;僅側目看,看著所有事物變成扭曲模樣。

“快啊…”壓抑於喉嚨底的哭音也在這樣叫,威爾莫特披得千百次要隔絕身體的響動,要扇掉這場噩夢,只是整個心潮愈發洶湧,臉皮扭曲發紅,露齒露出猙獰, 而後睜眼,看著面前這從未改變過的一切,喉結吞嚥,發出歇斯里地的怒。

“額啊啊啊啊!”

指尖深深摁入頭皮產生疼痛,饒是身體痠麻,威爾莫特披得仍舊翻身從床上起來,吃力低頭看看靜脈曲張程度略微誇張的腿,要咬緊,目光掃視一圈思科特導師的辦公室,趁著醫師沒來的功夫,蹌踉起身,迎著朝陽推門而出,一下下喘粗氣,眼珠充血的朝著海德古堡外走。

按照尋常樓梯路徑很可能會被抓住。

恍惚有一陣電流刮上頭皮,胸腔起伏,大量氧氣入肺讓人慢慢興奮,威爾莫特披得舔下乾裂且全是死皮的唇,雙目有光,拖起不大便利的腿,一下一下朝走廊的視窗挪;吃力翻身,看都未看下方高度,在手臂肌肉顫慄裡咬牙吸氣,閉上眼再睜眼,決然放開了緊抓於窗邊的手。

“呼!”下墜所致的風粗暴灌入耳朵。

重心下移的感覺十分美妙,下方枝葉摩擦割開褲腿,在面板上留下血痕,給予緩衝力度。

於枝葉沙沙作響內,威爾莫特披得終而狼狽倒在側院草坪上——他彷彿不知痛般快速爬起來,蒼白的臉抬起迎接朝陽,泛起紅潮,血從腳縫流下;很黏很熱,帶股明顯溼氣。

“跑,只要能跑到那個地方。”他對自己念。

強大信念激發一注注腎上腺激素,遮蔽身體大部分痛覺,甚至人都精神起來,臉上露出燦爛笑臉。

“呵…呵……”

大清早,晨練的學子還是比較少的,晨霧也濃,威爾莫特披得瘸著腿往學生公寓的方向走去, 總歸有功夫打量下自己著裝——還是那件材質不錯的襯衣、棕色褲子雖然被劃爛了許多,可腰間的小裝飾品都還在。

威爾莫特披得不由抬手搓搓臉頰,狠狠吸口氣,把鼻腔裡的鐵鏽味吸深點,目光銳利左右掃,過幾條學院街,終於看見了學生公寓的輪廓。

上樓,兩側全是房間的走廊非常寂靜。

空氣略微沉悶,大約是各個房間裡的學生還在熟睡;各類鼾聲,催使這種厚重交響樂。

“咚,咚!”一下一下撞開熟悉的門,往裡探頭,威爾莫特披得臉皮肌肉略微緊繃的看著房間;於是長呼口氣,大方將房門拉開來,側身——這一會兒,才發覺腳掌已經徹底被割爛了。

他從未這樣懷念過這個房間。

眼珠一寸寸收入房間內的場景,抿嘴呼吸,差點沒忍住通紅眼眶裡的熱。

物是人非,已然是物是人非。

“嗒,嗒……”

有血黏的腳底有些滯緩,威爾莫特披得費力坐回自己床鋪上,垂下頭,垂低頭,低得要埋入胸裡。

血又在朝陽裡滴落了。

他從不知如今坐著的羊絨衣服是這樣柔軟。

嘴唇顫抖地不算劇烈,眼裡有光,慢慢往旁邊伸手,帶血指尖輕輕撫摸這家鄉寄來的禮物,終於有淚,並閉上了眼睛。

“還有救……一切都還有轉機……”他不斷在心裡重複這段聲音,吸鼻用一件羊絨外衣的衣袖擦掉臉上淚,然後從床底扯出棉花,將血口子猙獰的腳底板擦一擦,整理整理,慢慢放下腳來,手掌拍拍大腿,不斷進行深呼吸。

……

半個小時之後。

足有六層高的學生公寓漸漸熱鬧起來。

朝陽暖和,學子們打著哈欠開門,開始訓練前的洗漱和熱身。

每日時光對於他們而言都差不多相同的——一日一年,本就是武道,或者追逐某種理想的標準。

一下走廊裡腳步聲人聲不絕於耳,青春張揚的笑聲最是喜人,大咧咧打鬧起來,踩的地面咚咚作響,當下讓風都活潑,讓鳥兒都開嗓。

全都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