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阿玉習慣了這種場面,毫不猶豫地揚著嗓門喊了一聲,人群果然停止了騷動,紛紛望向她,疑惑,輕視,懷疑,什麼樣的眼神都有。
但她並不慌,而是把溫和的視線投向了面前刁難三七的兩個婦人身上,嗓子半分沒輕地說道:“各位,我們回春堂並不是看病分三六九等,只是醫館有醫館的規矩,不得喧鬧,不得擁擠,不得吵架打架,這三條規矩寫的明明白白掛在那裡,請問二位可是有眼疾嗎?”她嗓音降下來,輕輕柔柔的,但說出的話卻十分諷刺。
眾人順著元阿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門口處就吊著三條巾幡,每條巾幡都繡著剛才她說的規矩,後面還跟著一句話,不遵規矩者不醫不治,隨風飄揚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個巴掌甩在兩個婦人臉上,讓她們鬧了個大紅臉。
其中一個婦人不想罷休,她可還沒拿到雞蛋呢,大早上地從城西趕到這兒容易嗎?
她眼神一轉,梗著脖子犟道:“我們又不識字,誰知道你這寫的什麼鬼東西?可不賴我們!你們說是不是?”她還往後喊了一嗓子,試圖激起人群激憤。
許多剛才跟著一起吵嚷的人不由得有些心虛,聽到有人出頭,立馬也跟著冒出來。
“就是啊,我們又不識字,這上面寫的啥都不知道,說不得是你說來糊弄我們的也說不準呢!”
“對啊,這不是欺負人嘛?咋的,不識字不能看病唄?”
“掛這麼個東西出來是隻接待讀書人嗎?早說我們就不來了,你們醫館我們可高攀不起!”
有人夾在人群裡陰陽怪氣,試圖把水攪渾。
元阿玉輕輕一笑,隨即掏出一個木喇叭,大聲道:“當然不是,我們醫館開在這裡就是為了救人,懸壺濟世,有救無類是我們的宗旨,但是破壞規矩的人我們不救!”她的聲音壓過了一眾議論聲,底氣十足。
“而且我們的人在這兒喊了半天,你們依舊吵吵鬧鬧,怎麼,看不懂字人話也聽不懂了?”她語氣嘲諷,說出的話十分刺人,但她還沒停,“我現在宣佈,剛才鬧事的人一個不看,剩下的人想看的就排隊,不排隊就回家去!不守規矩的人我們回春堂恕不接待!”
一番話說得霸氣十足,原本還在鬧事的人紛紛低下頭裝作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元阿玉也不是要把所有人都趕走,只看著那兩個鬧事的婦人看,看得她們沒臉待下去了,撥開人群離開,才轉身回到坐診臺喊道:“下一位!”
被喊到的人趕緊上前挽起袖子,詢問道:“大夫,我這兩天老感覺胸悶氣慌,吃不下睡不好的,到底是怎麼了?”
來者是一位婦人,臉色蠟黃,可見這兩天是被折騰的厲害了,一雙眼緊緊盯著自己面前的年輕大夫,心裡衡量也不知道這大夫這麼年輕有沒有本事。
元阿玉拿一條帕子隔開了自己的手和婦人的胳膊,她現在做男子裝扮,給婦人看病隔帕子是必須的,她搭上婦人的脈搏探了片刻。
脈象流利,如珠圓滑,是乃滑脈。
元阿玉收起帕子,拱手笑道:“恭喜夫人,是滑脈,您有喜了!”她笑意盈盈,十分真摯。
“真的?!”婦人一喜,激動得站起來,又鼓勵著大夫說自己有了,忙伸手捂著肚子,滿臉掩不住驚訝與喜悅,再次追問,“大夫您說的是真的?我有了?”
面色十分緊張,等待著最終結果。
“錯不了,脈象流利,如珠般圓滑,有力而回旋,快速而不停滯,是滑脈沒毛病,嬸子若是不信,大可找其他大夫確認一下,恭喜嬸子了!”她被質問了並不惱火,反而笑容不落,顯然是十分替她高興。
婦人早就笑開了花,一手捂著肚子一手不停向元阿玉道謝,“謝謝大夫!謝謝大夫!等我回去跟家裡人說了,再來給您發蜜棗!”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顯然是急不可待回去跟家裡人分享這個好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