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人石大蛹終究需要分心看顧,這也是他沒有繼續追究那鬥狗場巨漢如何和阿姑聯絡、如何施術煉狗妖等等細節的原因,阿姑或順德很可能及時趕到,反將他們一軍。在翩翩羽化成人之前和阿姑全面開戰,似乎有些不妥當。
“這倒是⋯⋯”六婆點點頭說:“要是有翩翩仙子在,什麼順德大帝、阿姑、官將首的,都不用怕了。”
深夜的討論結束了,阿關和阿泰吃完了六婆的甜湯宵夜後,便各自回房休息。
阿關在那放置化人石大蛹的房間裡,緊鄰著大置物箱旁鋪了張毯子躺下。此時已是初春,天氣漸漸轉熱,不像以往寒冷,他很快地入眠了。
翌日黃昏,阿關待在房裡,守著他的化人石。
他燃了符令,向月霜回報訊息,將與阿泰、六婆相會一事,簡單說明了一遍,並解釋著自己信任阿泰、六婆的原因。
月霜聲音聽來疲憊無力,像是受了傷。
就這樣一來一往地傳了幾道符令,阿關得知辰星部將們在中南部的行動並不順利。
辰星部將們連日來四處騷擾遊擊,一方面暗中聯絡落難各方而尚未邪化的小精怪、小山神們,希望能發動更大範圍的游擊戰,使得主營兵力分散,讓主營顧此失彼、首尾不能照應,再伺機劫鼎。
但這戰略計劃難度頗高,西王母和勾陳已經式微,大多精怪、小山神都知道主營玉帝一方已經取得了最大優勢。且太歲鼎已經造成,一些本來還有些許勢力的小山神們,都藏匿起來,有些甚至已經投誠,嚷著要新任太歲趕緊替他們抓出邪念,不必終日喊打喊殺。
辰星部將們因而分身乏術,幾乎再無閒暇顧著阿關,只能囑咐要他自求多福,靜靜等待。在這樣的計劃中,阿關的身份仍然只是備位。
阿關用掉了最後一張符令,不得不結束和月霜的對話,他嘆了口氣,心中有些茫然。
阿泰在廁所看報,大聲嚷嚷著最近這個月的兇殺案竟高達一百四十八件。
阿泰還吼著說,報紙上將各類兇殺案分門別類列成表格,選出了“十大凶殺手法”、“十大凶器”等等名號,而報上排名第一名的兇器是菜刀。
除此之外,報紙還大篇幅報導那些慣於使用菜刀的兇手訪問稿、一幅幅斷手斷腳的慘屍照片,甚至開闢專欄介紹十餘名殺人狂使用菜刀劈人時的劈砍手感和斬人心得,以及逃過一劫的被害者的被砍心得、被害家屬親人離世的感言等等怪奇軼事。
阿關聽著阿泰不間斷的怪吼叫嚷,知道這些亂象都是惡念使然。他探頭看了看窗外,天空是那樣地褐紅嚇人,惡念覆蓋住了整片天空。
他不解地想著,既然主營已取得最大的優勢,也掌握了太歲鼎,接下來還想要做什麼?要是按照正神以往立場,主營此時應當已由太歲領著眾備位們,在太歲鼎上收納四方惡念了。
但此時惡念不斷降下,凡人生靈們正慢慢轉變性情,掌握了太歲鼎和絕對優勢的主營,下一步會做什麼?
儘管他始終深信天上的惡念終將會讓太歲鼎收盡,密雲的背後必會露出曙光,但當前情勢卻一再往邪惡那方傾倒,樂觀的盼望空洞虛無得難以實現。
地獄似乎即將到來。
“唉喲!那不是香香嗎?”六婆端了鍋雞湯上桌,來到陽臺伸了個懶腰,瞧見了不遠處老廟廣場上那小小身影,正是香香。
阿關聽了六婆叫喚,走出房間,來到陽臺和六婆打聲招呼。空蕩蕩的客廳中央那張木桌,擺了滿滿的油飯和菜餚,還有一大鍋雞湯,瀰漫著濃濃的香味。
“阿關吶,快來看看,怎麼怪怪的?”六婆嚷嚷著,指著遠處老廟廣場。
“什麼怪怪的?”阿關望去,只見到香香揹著個大書包,在老廟門前,安安靜靜地蹲在寶弟狗屋前,伸手逗弄著寶弟。
“狗仔怪怪的⋯⋯”六婆看得出神,說:“我說吶,香香這小妹挺可愛吶,女孩也好,聽話懂事,不像我那猴孫,潑猴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