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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可是春娘,真的又在哪裡呢?

崔佇廢了好大勁才將孟觀樓拉開,也有些惱了:“今夜太子在這附近夜巡,就算給事中不給陸長史面子,總得給某幾分面子吧?”

孟觀樓停了手,崔佇被下面的龜公呼喚,一甩袖走了。

陸華亭倚在欄杆上,扶正領子,上下打量孟觀樓,譏誚道:“聽見沒有?太子要來,瞧瞧你這披頭散發的樣子,你想讓你的主子看到你這個樣子?”

孟觀樓怒視他,踉蹌幾步,關上門退回廂房。他撿起床榻上的圓領袍,慌忙從頭上套進去,說時遲那時快,一根擲針無聲地穿過衣領前後,將圓領袍釘成了一隻封口布袋。

孟觀樓套在其中,頓時掙紮起來。

群青趁亂從廂房中跑出來。憑空多出一個人,那文娘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睛,但她什麼都沒說,又垂下眼睛。

陸華亭瞥她一眼,便知賬本已經得手,他向前走去,群青跟在他身邊,就好像兩人一直都走在一起。

群青看到陸華亭抬指,無謂地擦掉了嘴角的血跡,這拖延時間的代價,居然是被孟觀樓打在臉上。

“從哪找到的?”陸華亭低聲道。

“牆裡。”群青低聲說。

陸華亭不由看她一眼,難怪用了這麼久,衣上全是灰塵,這藏匿的位置並非一般人能想到的,也是吃了點苦頭,不由彎了彎唇角。

群青垂下眼,回想一刻鐘之前的情景。

她站在書架面前,想像自己是春娘。既然留下線索給玉奴,這線索既要防著崔佇,還得提示南楚細作,她也不希望悉心蒐集的證據隨著自己的死亡埋入地下。

那便是說,橫排九,豎排四,那個位置除了擺放贗品,一定還藏著真帳。

群青扶住其他書冊,露出那一小縫的空隙,空隙背後是素白的牆紙。她剛進門時,便注意到孟觀樓這間閣子優雅豪華,牆壁都是紙貼好的……

她摘下頭上簪子,探入“橫排九、豎排四”縫隙,從上到下,劃開牆紙,如破開魚腹,露出磚縫之間,夾藏著的一冊賬本。

歡飲吵鬧之間,群青踩住一顆寶石,被硌得蹙了蹙眉。陸華亭見她低頭,方才注意到,她裙下竟然只穿著羅襪行走。

他的視線原本一閃而過,只是著羅襪踩在肆夜樓的地上,多少有些不淨。

前面一個恩客不慎將一壇酒打翻在地,脆響之後,陸華亭抬手攔住群青:“娘子的鞋藏在哪裡了?某幫你取來。”

群青也看見滿地瓷片,若是不慎紮在腳上,她便沒法當值了。

但陸華亭詭計多端,她怕他甩開她是去叫人,一會兒搶奪賬本,假意道:“就在這後面拐角。”

肆夜樓揮金如土,方才她觀察過,每層柱後的轉角處都擺放了背幾、花草,還有大量新的胭脂水粉、衣衫鞋襪,應該是供花娘們醉酒時隨時取用更衣的。

群青在背幾下摸索,摸到個差不多尺寸的鞋子,給自己穿上。陸華亭站在她身旁,視線轉開,正對上林瑜嘉鬼鬼祟祟的臉。

陸華亭未及提醒群青,她已站起身來。

陸華亭抓起案上一張草紙,回頭一瞥,群青反應倒是快,早已不知從哪兒摸到一柄素扇擋住臉,垂下眼,正是個羞慚的神態。

興許因為只露了眼睛,他發現她的睫毛竟然如此彎而翹,且因為他的注視,她抬眼瞥來,便如蝶翅張開,青澀若秋水,眉眼間卻有軟韌的英氣。

群青感覺陸華亭隔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扇面向上抬。她給他使個眼色,他卻視若無睹,繼續抓著她抬扇,直將她的眼睛也擋住。

若遮住整張臉,她就看不見了,而且顯得刻意。兩人腕上角力,群青聽到林瑜嘉的步子靠近,不敢輕舉妄動。

隨後眼前的一片白微暗,似乎是陸華亭轉過身,在她身前擋住了她。

林瑜嘉心中有疑,眼下再度看見陸華亭和那花娘,快步走來,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想看個真切。未料陸華亭忽然將那花娘圈在背幾前,再靠近就要失禮了。

他又走近了兩步,看見陸華亭拿著一盒胭脂,拿筆蘸著,原是有閑情逸緻,傾身在為那花娘畫扇:“你煩不煩?連某喝個酒你都要過來湊湊熱鬧?”

林瑜嘉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只得賠禮,不甘地走開了。

群青眼前的一片白霧中,落下了一瓣嫣紅,隨後是第二瓣、第三瓣、第四瓣。她屏住呼吸,看著眼前一朵綺豔的花漸漸成型,出現在虛空濛昧間。

陸華亭畫得極為專注,待收得最後一筆,他眼睫一顫,將她扇子移開,轉身走了:“娘子要的優曇婆羅,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