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鳳緋池淡淡然地接過這不甘的話，“既然不願犧牲，那又何必矇蔽眾生，讓眾生歌頌你們的無私偉大？既舍不去神軀，又貪戀虛名，所以我才說，虛偽、荒謬。”

所謂的神族也不過如此。

“一派胡言！”這道罡風再度狂作，它將鳳緋池身體捲起，甩到冰雕上，後者撞擊倒地，咳了聲，唇邊溢位血跡。

“眾神隕落，吾不過是想留下，照拂世人……這天地只有吾這一縷神息，肉身消弭，唯有神息殘魂，還不夠嗎！”

對於這老傢伙的狂吼，鳳緋池只抹了下唇邊的血跡，撐著冰面坐起來，他靠著冰雕，緩了下氣息。

“所以你就將魔氣封印於石中，再置於我妖族地底下——你們偏愛仙族與人族，卻要我妖族來承擔這份厄運！你無辜，妖界豈不更無辜！”

在記載中，神的確是無私的，他們為了消滅毀天滅地的魔族，而不惜同歸於盡，但當鳳緋池看到妖界地底下的那塊魔石時才明白，六界芸芸，豈能有種族是完美無瑕的，就算是神族，也有貪生怕死、沽名釣譽之輩。

魔氣如此強大，卻被封印在地底下，總不能是它自己封印的，所以他就確定，神族還在，就算沒有肉身，但至少，殘存於這天地間。

他強行窺探天機，結合這三界地勢，若要有神息藏匿而不被仙界、妖界所知曉，那便只有這三界交匯的極北荒蕪之地。

這裡靈氣稀薄，仙與妖都不會在這樣的地方修行，又毫無生機，人族也無法在此處棲息，更無白晝黑夜之分，鬼族亦是無法在此地久留。

魔族需要天地間的怨、恨、痴，所有負面的惡，才能強大，這樣一處地方，彷彿只有和天地一同降生的神族才能棲息不被影響。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縷神息，比他想象中還要微弱，雖說那魔氣被封印所以不能傷害他多少，但那魔石內的魔氣儼然在不斷增長變強，長此以往，神消魔長，天地又將大亂。

但哪怕是最微弱渺小的神，也是天生的魔物剋星，所以他必須借住這縷神息，鎮壓那地底下的魔石。

鳳緋池咳了聲，這地方禁錮法術，讓他此時與凡人無異，很是虛弱。

“吾沒有想過為禍蒼生……”

神息喃喃自語似的在鳳緋池耳邊說著，隨即又懊惱道，“吾沒有肉身，無法離開此地……”

“我可以助你。”

鳳緋池扶著冰雕，緩緩站起來，他眼眸中一片冷沉，“以我肉身，借你一用。”

話音落，那縷神息波動更大了，似是在考慮這個建議，但它很快又安靜了下來，語氣帶著悵然。

“不，你不能。”

聞言，鳳緋池蹙了蹙眉心，表示不明白為何不可。

“你是妖族的王，生來便延續了最好的妖血，神怎能附身於妖族之身……”

若是附身於鳳緋池身上，很可能就出不去了，但它又不可能操控鳳緋池的身體，所以只會是被他給吞噬，化作無形。

這回答，令鳳緋池眼眸暗了下去，忽然手掌心的印記一熱，是沈汐禾在聯絡他，他還未動作，卻見那道神息激動起來。

“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