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原本覺得,今天是個好天。陽光暖暖的,不用穿的很厚,走起路來請便許多。若是厚了,穿什麼都顯得臃腫。正好,今日她能穿的十分得體的去面見太后。
她心情多好啊。
等出來的時候,天好像暗了,她難受的胸口像鬱著什麼,快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她原想著,她怎麼樣都還是正室呢。大戶人家的男人,有幾個沒有幾個三妻四妾的?她和王時這麼多年,王時與她一直舉案齊眉,這些年從沒在外面鬼混過。她到哪裡都覺得面上有光,知道別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帶著羨慕的。她越發的就有了優越感。可有朝一日,她的男人真的要納妾了,她便勸誡自己。她是正室呢,她該有正室的心胸。這麼多年了,她該知足了。
她好不容易將自己勸住了。雖然心裡還是難受,可這難受總歸會過去的。只要她的夫君還一直在她身邊,還待她好,其他的都會過去的。
可她今日,洩了氣。
那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妾室。
那是大魏的太后。
那隻貓,定然是王時親自送過去的那一隻。那香膏子,若不是近距離的親密接觸,怎麼會染了身上都有。那味道,她聞過一次就不會忘。因為是真的好聞。那是太后用的啊,大魏最尊貴的女人,用的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可是,她的夫君,和太后竟然……
她不能說,不能問。什麼都得爛在肚子裡。
這種不僅僅是難受,是窩囊,是要隨時斷氣的感受。
陳氏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回到的王府。只記得天已經黑了,心腹丫鬟在門口等她。
這一條路不可能走那麼久,她大約中途又繞到了別的地方,但總歸還記得回來。
心腹丫鬟先是上來問她去了哪裡,莫不是太后留著吃了飯?可陳氏沒接話。心腹丫鬟便又說起來王譽回來了,不過先進了宮見皇上去了。心腹丫鬟說的起來的時候,眉飛色舞的,這本就是值得府上開心的事情。
可陳氏沒有一點反應。
心腹丫鬟才覺得不對來,忙扶著她進去。心腹丫鬟問她到底怎麼了,她也不說話。只記得自己要回房。心腹丫鬟便攙扶著她到了房中。
陳氏進了屋,就沒再出來,也不叫別人進去。
王譽和王時從宮裡回來。因王譽立了功,皇上設了宴款待。身為王譽的爹,又是朝中重臣,自然也參與了。
王時今日也高興,便多喝了幾杯。但他酒量好,喝的多,也還清醒著。
王譽只淺酌幾杯,便不再喝了。他不想喝酒喝多了,辱了一個讀書人的斯文。
父子兩個一同回家。路上王時便多問了王譽路上發生的事情。王譽皆都說了,說話的樣子都不一樣了,趕路回來不見倦色,反而更顯得有精神。
王譽實則心裡很有感嘆,果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出去一趟,整個人的感受都不同了。這次還不是出的遠門,就有這些見地。日後若是有了機會,應該去漠北那些地方走一走的。
王時心情也好,父子兩個頭一次說那麼多話,竟都十分投機。
等到了府上,心腹丫鬟忙過來了。便將陳氏不太對勁的事情問了。
王譽忙道,“母親現在如何了?可是病了?”
王時問道,“她今日出去了,去哪裡了?”
王時才問到了點子上。
心腹丫鬟道,“上午被叫進了宮,見了太后。”
王時便咯噔了一下,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但又覺得秦雉不至於做出那麼荒唐的事情來。可到底自己的親兒子在。夫妻兩個如果有什麼,也該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當下便叫王譽先下去洗漱歇息,他去找陳氏。
王譽也沒多說。畢竟那二人是夫妻,解決事情起來方便的多。
王譽便先回屋洗澡去了。他志得意滿,頭一次覺得如此有成就感。這成就感不僅來自自己辦成了事,長了見識。更因為他真的是實實在在的替雲宋辦了一件事。原來替她解了燃眉之急,心底竟如此歡呼雀躍。
他將自己泡在木桶裡,讓熱水洗去這連日來的塵土。閉上眼睛,便不自覺地想起雲宋來。她柔軟嬌嫩的臉頰,她紅紅的唇。
他這裡在心猿意馬,王時與陳氏的臥房裡卻有了爭執。
聽到裡面吵起來,心腹丫鬟忙奔到了院子外面,連著拉走了其他守在附近的人。
可下人的可以私下聊聊八卦,扯扯閒篇,但不包括那兩個人。當家主母和老爺吵架,他們當下人的不該聽。聽了便是駁了他們的面子。
心腹丫鬟雖然站的遠了,可還能聽到陳氏的嘶吼聲,後來有哭泣聲,再後來,便是啪的清脆聲。
心腹丫鬟心猛地顫了一下。
是誰打了誰?
大人從來不打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