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同平西王一直有信件往來,但晉楚安從未同對方直言討論過此事,每每在對方有意直言時,便會牽扯其他事由出來將此事擱置。
他並沒有到達獨木難支的困境時刻,這看著好似是白送的助力盟友,實則,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身處風口浪尖的他,光是要費心去照管遠在極西之地的困苦之地這一點,都足以讓他生出推卻的心思。
更別說,這盟友能給予的助力幾近於無。
如今,他急需的助力,需要爭取的勢力,是腹地屬地鳳阿府同京都相間的屬地。
除了已歸屬的連郡,同有把柄可武力控制的南尋府外,還有州陽府、餘侯郡等地。
像這般偏遠地區的藩王勢力,對他來說宛如雞肋。
按照他一貫冷傲的性子,見著這本該求著他的人,擺出這般高傲姿態,他定然會毫不留情動手將此人趕出去。
他動手的後果,一般都是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去的結果。
晉楚氏延續千年至今,族脈便如老樹盤根般錯綜複雜,這種不知隔了多少代的親族,數不勝數。
他並不覺得,他們同世上其他普通人有什麼不同。
讓他一時沉默下來,沒有開口抑或發怒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是周怡朋友。
周怡雖不知他沉默是在想什麼,但也知曉他不會在自己面前顯露怒火。
沒由來的,她就是這麼覺得。
知曉他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周怡自然也不好率先開口拂晉楚安面子。
此中主人,同一直處在小團體中智囊位置的兩人,共三人皆陷入了沉默。
暗流湧動中,再是愚笨,幾人都知曉發生了什麼不太妙的事。
看著晉楚瀚執拗不肯收回的手,聯想到他此前說的話,幾人猜想或是同他話語有關。
遲疑著想要開口,驀地見著近日相識交好的小侯爺,皺著眉幾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聯想到小侯爺同驥王的關係,算是有多年交情的他都這般暗示了,幾人只得作罷。
冰冷壓抑的沉默,從這曲廊盡頭的涼亭蔓延到後院中。
晉楚漪甚至見著了院中春花在眼中驀地枯萎,花瓣綠葉耷拉,只剩一根乾瘦的枝幹,不願彎下那宛如脊背的莖幹。
不知為何,她驀地聯想到晉楚瀚那不肯收回的手,同不願低下的頭顱,眼神慌張地看向周怡。
周怡暗歎口氣,安撫回望她一眼。
垂眼深吸一口氣,驀地抬起清亮如紅琥珀的眼眸,抬手從晉楚瀚手中接過錦盒,打破了這宛如靜止畫面的沉默。
一眾皆無有動作的人,在她動作後齊齊望向她。
晉楚瀚眼底是難以掩飾的驚訝;晉楚安眼底的情緒卻看不清楚,宛如灰霧般朦朧幽深。
處在兩人之間的周怡,面上是一副淡然含笑的神情,看不出她的真實情緒。
只能聽聞她清冷的聲音道:“此物這般重要,還是由我代為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