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其實沒有什麼感覺,手被廢了的時候,我被打了麻醉,所以連什麼時候廢了的都不知道。”
她說完,宋溪神色微窒,顯然沒想到是這樣。
兩人相對無言,過了會兒,冉暮問:“你的嗓子,受過傷嗎?”
宋溪斂下眸子,良久才搖了搖頭。
冉暮有些意外,還以為她不能說話是聲帶受了傷。
宋溪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遞過去:以前是不想說,後來就不會說了。
很簡單的幾個字,甚至還有些故作輕鬆的意味,可是冉暮知道這背後的痛楚。
她問:“是有心結嗎?”
很多人確實因為一些心理障礙無法克服,而影響了生理。
宋溪這次沒有打字,而是艱難的比了口型,無聲說道:“我不知道。”
起初是對這個世界絕望了,以至於不想說話,後來是真的不會說了。
找人找來這的祁斯年看見這一幕,眼眶立刻就紅了,他死死攥著拳,不敢上前打擾,怕破壞眼前一幕。
要知道,溪溪已經多少年沒有說過話了,平時連理都不會理他,更別說張嘴比口型這樣的事。
她一直排斥開口說話,現在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這樣的進步已經足夠祁斯年欣喜若狂了。
冉暮餘光瞥見了不遠處的祁斯年,但她沒有任何反應,甚至端著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才說:“祁斯年太壞了,你千萬不要原諒他。”
宋溪一愣,目光直直的看著她,像是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這些年身邊的人都和她說,當初祁斯年也是被騙了,而且如今對她這麼好,讓她該知足了,原諒祁斯年。
冉暮是第一個和她說不要原諒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些委屈,又有些舒坦。
是啊,為什麼所有人勸她大度,勸她寬容呢?
她們沒有經歷過她的絕望,又怎麼能如此輕飄飄的說出那些話呢?
沒有人知道她被最愛的人送進監獄那晚,看著面前的牆壁看了一夜,更沒有人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了往上面撞去,一了百了的衝動。
如今活著的,是在那個夜裡死了,又重新活過來的宋溪。
是對祁斯年已經徹底絕望的宋溪。
“是非不分,該信誰不該信誰都不知道,要我說啊,他就是眼瞎,這種人原諒他幹嘛,就應該把他也拉進去關幾年,嚐嚐你受過的苦,”冉暮毫不留情的罵著。
宋溪驚奇的看著眼前的人,她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她站在自己這邊,指責祁斯年的行為,這麼多年壓抑的情緒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般。
在宋溪驚異的目光中,冉暮簡直把祁斯年從頭到尾罵了一遍。
而不遠處被罵的祁斯年,不能上前就算了,還得乖乖聽著。
聽著聽著,他還覺得冉暮說得有道理。
冉暮罵完後,豪爽的舉了舉手中的咖啡,作出乾杯的姿勢,宋溪也將自己的咖啡舉起來,跟她碰了碰杯。
咖啡硬是被她們喝出了啤酒的氣度。
宋溪嘴角露出淺淺的弧度,這是冉暮第一次見她笑。
同時,也是這麼多年,祁斯年第一次看她笑,胸口又酸又疼的。
心裡都是對冉暮的感激,恨不得讓她再罵一遍,只要能換溪溪的笑,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