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弘心裡是有僥倖的,所以即使被兩個妹妹數落了一通,他仍然不想過來,但是他知道,從齊慰帶走紀婆子的那一刻開始,這件事便已脫離了他的掌控,為了阿阮,他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周弘垂著頭,走進雅間,跪下行禮,頭頂上方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免禮,平身吧。”
太子的隨從把一張椅子挪了挪,周弘謝過,只坐了一半,太子默默打量著周弘,心中隱隱有些失望。
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太大了,他聽人說起過安遠侯府的小公子,頑皮淘氣,活潑可愛。
而眼前的刀疤臉大漢,周身上下,是再也看不出半分侯門公子的氣質了。
太子想起了周昀,嗯,周昀看上去比周弘順眼多了,雖然讀書不行,可是卻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好好培養,說不定也能成為棟樑之材。
太子淡淡說道:“周弘,你在青雲嶺的兄弟們,如今在礦山全都安頓好了嗎?”
此話一出,四周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周弘驚愕地抬起頭來,正對上太子平靜無波的眼眸。
太子微微一笑:“那麼多的兄弟,一座礦山怕是不好安置,另一座呢,分過去人了嗎?”
不僅是周弘本人,就連齊慰和柴晏也大吃一驚。
他們也不清楚的事,太子卻早就知道了。
周弘臉色慘白,他重又跪倒在地,顫聲說道:“草民有罪,不該私開礦山。”
私開礦山的事,他連自己的兩個妹妹也沒有說過實話,更別說齊慰和柴晏了。
可是太子卻知道,不但知道他有兩座礦山,甚至就連他把原先的兄弟們安置到礦山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笑他還心存僥倖,以為只要把阿阮藏起來不見外人,阿阮的秘密就不會被人知道。
太子能查到他的礦山,便也能查到他的妻子。
以前沒查,不是不想查,而是還沒有查到這一步。
阿阮的身份被公開,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太子笑了笑,道:“聽聞你也是剛剛進京,想來還沒有來得及向衙門申報,孤不會治罪於你,七弟,明日你派人陪周大老爺往工部說一聲,讓他們不要偷懶,派人去實地考察一下。”
柴晏起身,道:“臣弟遵旨。”
太子又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弘,說道:“周大老爺有何打算?”
此時的周弘,已經被冷汗浸溼了衣裳:“草民胸無大志,只想與妻兒去過閒雲野鶴的日子。”
太子看他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溫和,他說道:“你出身將門,縱不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也應為朝廷盡一份力,何況你此番向朝廷獻了兩座礦山,獻礦有功,本該重賞。這樣吧,孤和吏部說一聲,給你在京城找份差事,你的妹妹嫁在京城,你們一家以後也留在京城吧。”
周弘心中一沉,兩座礦山就這麼沒了?
不僅如此,太子還要把阿阮放在眼皮底下看管起來。
太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孤聽陸二先生說過,你兒子雖然不是讀書種子,可卻是練武的好苗子,看來有先祖之風,孤看他和皇長孫在一起玩得挺好,不如就讓他進宮吧,給皇長孫做個伴讀,你看如何?”
周弘身子一顫,他不傻,太子讓周小白進宮,不僅是伴讀,而且還是人質!
見周弘遲疑,齊慰乾咳一聲,周弘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謝恩。
太子揮揮手,笑著對齊慰說道:“孤知道你肯定捨不得你兒子,所以這伴讀的位子就給別人了。”
齊慰忙道:“微臣多謝殿下體恤,微臣年紀一大把,方才有子承歡膝下同,難免溺愛了一些。”
太子哈哈大笑,說道:“這地方環境不錯,菜也不錯,以後孤會經常過來,定國公可不要吝嗇啊。”
“殿下能來便是蓬蓽生輝,微臣替夫人謝過殿下。”齊慰連忙謝過。
太子的目光掃向周弘,說道:“周弘,你的運氣不錯,有兩個好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