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嫻憂慮著摸了摸懷中藏著的東西,共兩樣,分別是雲停給的匕首,和煙霞給的油紙包。
油紙包她還沒來得及打開,天色又已暗下,晚間她看不見也不敢獨處,今日是沒機會檢視了。
只得小心藏著。
為此她心緒不寧,加之眼力不佳,下船時怕一腳踩空跌入水中,瞥見前方人影,伸手就抓了上去。
被抓住手臂的雲停站定在船頭,回望唐嫻努力佯裝正常的水霧眼眸,目光一低,重新落到她滲出血色的鵝黃上衫。
她還沒發現,也沒喊疼。
雲停越看唐嫻,眼神越是兇狠。
她能不痛嗎?分明是在強忍。
她會因為疼痛而崩潰耍脾氣,嬌蠻無理,但關鍵時刻也能忍下。
就如同在小船上。
雲停篤定唐嫻在小船上見了一個人,為了給那人掩護,她能忍著疼痛不吱聲。
哪像前幾日,只是瓦雀落在肩上,就委屈得發脾氣,讓人不得安寧。
值得她這樣隱忍,潛入水中與她相見的是男是女?是她父兄?或是煙霞?
雲停猜不到,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莊毛毛”偏信對方,同時,她會對自己耍橫呵斥,但並不信任自己。
“莊毛毛,對一個大男人動手動腳是不是不太好?”雲停壓下紛雜情緒,冷淡道,“我家家規森嚴,你這樣會壞了我的清譽。”
唐嫻喉口一哽,模糊看到明鯉等人離得遠,壓低了聲音道:“不是你白日裡抱著我不撒手的時候了!”
“我的過錯我承認,你不是掐過、踩過了?今後我不再對你動手腳,莊毛毛,也請你千萬記得要管住你自己。”
唐嫻驚怒,早先做好的遠離這人的決定拋之腦後,質問道:“那你承認對我動了色心?”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雲停回道。
遠離唐嫻冷靜下來後,雲停想通了,他的確是動了色心。但他並未用什麼卑劣的手段,沒什麼不能承認的。
唐嫻從未見過有人能坦蕩承認好色的,愣了愣,繃著嘴角道:“別以為你誇我了,我就會原諒你。”
“不原諒那就放手,男女有別。”
唐嫻咬咬牙,憤憤不平地放了手,眼看著他健步上了石灘。
小船已靠岸,但要到岸上去,要經過一片凌亂石灘。
白日都走不穩,晚間唐嫻看不清,沒人扶著,一定會摔倒。
摔傷事小,就怕暴露了眼睛的問題。
唐嫻無助地站在船頭,腳尖探出去再收回來,如此往復,第三次抬起時,眀鯉到了跟前。
在最後一絲唐嫻能看清的光線消失前,她被眀鯉扶進了車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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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宿在山中,山野寂靜,頭上是明月與浩瀚星空,身側是涼風流動,雲嫋坐在火堆旁等雲停給她撕兔腿,一點也不害怕。
“公子,搜到了這個。”啞巴低聲說著,手中託著一隻溼淋淋的繡鞋,“在北面的一片水邊蘆葦叢中找到的,是煙霞的尺寸。”
雲停掃了一眼,讓人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