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申對她道:“我知你兄妹連心,但人力無法抗天,姌兒不見了,你家中還有孃親需要照料,快些回去吧,多寬慰你孃親,她如今只有你一個了。”
衛姌聞言心中酸脹,正猶豫是否要告知實情,她是衛姌並非衛琮,話已經到了嘴邊,可這一瞬,不知為何,聲音並沒有發出。
衛申離去,河邊的人幾乎都走完了。
有人遠遠看向衛姌,她的衣袍被風捲起,站在岸邊,身影孤寂。
風颳在臉上生出陣陣寒意。
衛姌望著河水,重活一世,也並沒有找到衛琮,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
她第二次失去了兄長,也正是因為曾經經歷過那種剜心之痛,此刻她才能更加的冷靜。
上天賦予她第二次的生命,難道就是讓她走一遍老路
衛姌不信。
前世她從河裡被救上來後就生了場大病,隨後幾年她就甚少離開家門,一直到遠嫁謝家。
今生如無改變,這樁婚事也是絕對不會變的。王,謝,桓,庾四大家族,是門閥之首,衛氏根本沒有能力拒婚。要嫁謝宣第二次——衛姌擰了擰眉頭,覺得還不如再跳進河裡。
倘若前世衛氏從聯姻中獲得實在利益倒也算了,實際上衛氏除了一個姻親的名頭,其他並無所得。伯父衛申一支悄無聲息,衛姌甚少聽到他們的訊息,她的母親楊氏也沒有得到謝氏庇佑,死的如此悽慘,最後找到時屍身分離。
想到這裡,衛姌雙目激紅。
婚事是父親活著的時候和謝宣之父商議定下,對她和謝宣來說,都是無從選擇。
謝宣無情,她怨過,但已經看淡。
但孃親的死,她卻無法釋懷,她憎恨謝宣,甚至是整個謝氏。
在更隱秘的內心,讓她最厭憎的,是自己的無能。
惠娘見她在風中佇立許久,擔憂地喚:“女郎。”
衛姌慢慢轉過頭來,臉被風吹地煞白,“惠姨,你說我以後當如何”
惠娘愛憐地看著她,“女郎別傷心了,一切都是命。日後你會嫁入謝家,自當無憂。”
衛姌幾不可見地搖頭,沉思良久,久到惠娘以為她想岔了什麼。
“我想代兄長活下去,你說行嗎”衛姌突然道。
惠娘錯愕瞪眼,差點以為她瘋了。
衛姌在說出那句話後,心中豁然開朗。
既然外間誤會死去的是衛姌,那就讓衛姌徹底消失吧。
作者有話說:
4
第4章 說服
“女郎不可。”惠娘著急往前兩步,滿臉驚色,“謝氏煊赫,遠勝衛氏,你要是充作郎君,這婚事可就沒了。我聽人說,謝氏郎君年少就已有才名,名傳建康,都說他人如玉樹,見之忘俗。”
衛姌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絲毫不顯,道:“姨也說謝氏煊赫,那些才名美名,未必就不是那些攀高結貴者為了謝家之名傳出來的。”
惠娘道:“這樁婚事乃你父親生前定下,豈可說棄就棄。”
她對衛姌的決定百般不解,只好抬出衛姌早亡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