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回到家中, 黃芷音知道她已經被趙博士收入門下,好言好語恭喜了一番。其實拜師這事本來一點也不難,有衛申的薦書, 衛姌又是安邑衛氏之後, 哪有儒師會無故拒絕士族子弟。也就是遇上司馬邳,才被為難非要考校。
衛姌還覺得奇怪, 驛舍也才見了一面,為什麼司馬邳看她這般不順眼。難道僅僅因為她拿彈工射他豢養的鳥兒還是為了其他原由,她想到了當時阮氏女郎和司馬邳在樹後,莫非是記恨她擾了他們的好事
司馬邳不是普通的皇親, 衛姌知道,他是未來帝王,雖然在位僅五年,但無故得罪他並非好事。
她在心裡盤算一回,如今司馬邳留在豫章,聽刺史庾治說的那句,可以推測出司馬邳短時間內還不會離開, 以後若有機會, 她要試著找出得罪他的根源,盡力修補關係。
衛姌將白天發生的事又從頭至尾想了一遍,覺得並沒出什麼紕漏, 這才睡下。
第二日羅弘的帖子就送來了,約她明日與靈犀樓赴宴,打的名號自然是慶祝她拜得趙博士為師。
惠娘知道這些士族舉宴, 必是要招伎子相陪, 講究些的帶家中蓄養的家伎, 恣意些的就招外面的粉頭, 宴席上更是放浪形骸,什麼舉動都有。她想勸衛姌別去,還未開口,衛姌就知道她的意思,“要想在豫章士族中站住腳,總不能獨來獨往,羅弘是二哥的朋友,又是特意為我舉宴,我豈能落他的面子。”
惠娘道:“這些伎子粉頭,都是風月場裡的妖精,眼睛可毒辣著,小郎君千萬小心。”
這句提醒的對,衛姌心絃繃緊,明天的場合更應該處處警醒。
第二日,衛姌穿了厚厚一身冬衣出發,很快來到靈犀樓前。果然是士族喜歡聚會取樂的地方,簷角垂著燈籠,照的四周一片敞亮,如同白晝。嬉鬧的聲音從樓裡傳出,顯見的十分熱鬧。
衛姌步入靈犀樓中,門前就有奴僕守著,並非是各傢俬僕,而是樓裡的僕役,都穿著青衣,打躬作揖地請她進入。
靈犀樓高三層,兩名俏婢守在樓梯口,看見衛姌眼睛亮了一下,迎上來,一左一右就要貼過來。
這般溫柔陣仗衛姌兩輩子了也沒試過,趕緊用手擋住兩人,“請兩位帶路。”
兩人一笑,領著她上樓。
大堂內一片鬧哄哄,羅熊鄧三姓的年輕子弟都在,還有其他本地小姓士族,平日他們也都是圍著三姓,這樣的舉宴當然不會錯過。眾多俏美的婢女在客人中穿梭來回,更有幾名打扮的脂光粉豔的女子陪坐席間,鶯聲燕語,春意盎然。
衛姌剛一路面,羅弘就看見了她,“玉度,過來。”
眾人都朝她看去,大堂內瞬間靜了一靜。
滿座的江右士族之前就曾聽羅弘吹噓過衛氏郎君,說他有先祖之風,是當世少見的美少年。眾人知他與衛釗相熟,認定他是為衛釗之弟揚名。江右之弟,什麼風雅士子不曾見過。
此刻突然見到衛姌,不約而同閃過同一個念頭,原來羅弘說的全是真的,沒一點虛言。
好一個遠山芙蓉,翩然若畫的小郎君。
衛姌在俏婢服侍下解開披風,然後來到羅弘身邊,正有個空位,應該就是留給她的。
她坐下後環顧四周,笑著先作揖道:“各位兄長安好。”
長得這般漂亮,又笑盈盈的,觀之可親。
別說幾個和羅弘交好的,就是熊家兩兄弟這樣和羅弘一直私下有些不對付的,心裡對衛姌生出一絲好感來。
若是別的人姍姍來遲,必是要被眾人起鬨罰酒。
也不知怎的,此時卻無人起頭。看著衛姌坐下,同席有人打聽道,“你與建武將軍同是安邑衛氏,可是親兄弟”
衛姌微微搖頭道:“我們是同族兄弟。”
羅弘受持酒壺親手給衛姌滿上一杯道:“別人當罰三杯,看你年紀最小,罰一杯就算了。”
衛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同席的幾人見她面若好女,卻舉止爽朗,心裡都覺得舒服,一杯之後也沒有要她繼續罰杯。
羅弘給她介紹在座幾人,他的堂弟羅煥,比衛姌大兩歲,同是趙霖門下。還有熊家親兄弟兩個,熊謙和熊茂,兩人都生得長臉細眼,看著就有精明相。還有鄧若齊,是在座人裡最外表最風雅的。
舉宴既以衛姌為主角,眾人一時間所有的問題都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