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穆之笑了笑,知道她定是收了好處才願這樣相幫。衛家的事她清楚,和桓家有了牽扯,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太原王氏對四姓其餘幾家極為關注,她知道的更多,桓家衛家從前並沒有什麼來往,如今出了這件事令人意外。
桓家內部牽扯複雜,多個郎君未必如外面所見那般風光。王穆之自幼長在門閥之中,自詡眼界勝人一籌,對於衛家這種根基薄弱計程車族也極為喜歡。
棠兒對她極為了解,又道:“之前小郎君和那個寒門士子一同來書樓,殿下留了寒門的那個,對衛小郎君只賞了些金銀。”
王穆之皺眉道:“殿下決定豈容你置喙。”
棠兒慌忙請罪,見王穆之並未真的動怒,又道:“書房乃重地,如今竟是寒門子弟多了,婢也是在為娘娘考慮。”
王穆之目光在那副百子圖上緩緩劃過,沉吟片刻道:“想那時衛琮還小,殿下才未留用,如今他定了六品,亮拔才高,是為俊才,殿下書房裡正少了人,叫他先來當個書吏吧。等到了十六歲,就該能授官了。”
棠兒暗自摸了摸手上的金鐲,心想這下可對得住衛小郎君,也還了當日的人情。
王穆之的決定還需先告訴司馬邳。
第二日棠兒主動請纓,去司馬邳面前走了一趟。
司馬邳聽到王穆之決定,神情喜怒難辨,問道:“衛琮做了什麼”
棠兒當著王妃敢坦誠直言,對著司馬邳卻不敢,搖頭如撥浪鼓,“王妃看中衛小郎君之才。”
司馬邳似笑非笑的,擺手讓她離開。
棠兒到了外面,知道司馬邳是同意了,當即找了人去傳信給衛姌,並有意顯擺,暗示自己並沒有白拿她的東西。
衛姌聽到王府來人所說的,完全懵了。
她只是想在王妃面前賣個好,並不想在王府求份差使,王妃怎麼那麼實誠呢。
如今差事已經來了,雖不是朝廷正式的徵召,但若是衛姌拒絕了,就是讓王妃沒臉。當日已拒過司馬邳一次,今日再拒王妃,那就是將未來帝后全得罪了。衛姌要真敢這麼做,就該立即收拾行李,回家找個深山隱居起來。
衛姌心中百轉千回,面上佯作欣喜謝過來人,叫惠娘抓了一把五銖錢給對方,打發了去。
惠娘納悶道:“小郎君怎麼突然又被叫去王府了”她還記得當日衛姌深夜被趕回來的情形,不由擔心。
衛姌安慰她道:“是王妃賞識,我取了六品,雖還不能為官,多長些見識總是好的。”
惠娘知道王妃代表的是太原王氏,心下稍安,趕緊收拾衛姌去行宮穿的衣裳。
第二日清早衛姌梳洗妥當,坐牛車趕往行宮,抵達後先去拜見司馬邳。
經過上次張氏兄弟襲殺叛逃,行宮內外皆有重兵把守,戒備甚嚴。衛姌來到司馬邳所住殿室,通傳姓名,內侍叫她靜候。衛姌知道規矩,老老實實站在殿外等候。
內侍宮女輕手輕腳地進出,有幾人拿著銅盆帕子等梳洗用物。
衛姌目不斜視,模樣端正的毫無挑剔之處。等了許久,內侍福寶從裡面緩緩走出,上下打量衛姌道:“小郎君又來了。”
衛姌笑著問殿下可起了。福寶道:“再等會兒罷,殿下早上才起時總是心情不暢。”
衛姌暗自記了這句,心想日後清早要避免與司馬邳見面。
福寶笑眯眯的和衛姌說話,問她江夏風土人情,又問她近日讀什麼書。
衛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了一些。
福寶微微點頭,時不時看她一眼,心裡想的卻是其他。司馬邳性情不定,極難琢磨。但以往若有人得罪了他,早就被收拾了。但眼前這個小郎君,深夜都被逐了出來,如今卻又像沒事人似的來拜見。書房是重地,司馬邳又疑心重,從不用不知根底的人。衛家也不知是否投了桓家,這個節骨眼,司馬邳居然同意衛姌來王府書房。
福寶自認跟在司馬邳身邊這麼多年,還未見著這般情形,可見這小郎君還真有些特殊。
他正想著,忽聽見裡面一聲喊,便道:“小郎君進去吧。”
說著走在前面,推開門讓衛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