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邳斜了衛姌一眼,轉頭與趙霖繼續談論。不知是不是受衛姌剛才那番驚人之語的影響,他心情竟比來時放鬆舒坦許多。
小半個時辰後,司馬邳起身離開,趙霖將他送至門口。
衛姌站在一旁,對趙霖施禮後正要登車,忽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喊她,轉身一看,是鄧甲從趙府跑了出來。
“玉度,這幾日竟找不到你,這是誰家車馬”鄧甲語氣有些急促地問道。
今日司馬邳外出輕裝簡行,帶著的侍衛都未亮出身份。
鄧甲還疑惑豫章怎會有他不熟悉的高門大戶。
衛姌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追問,口中道:“過幾日找你玩。”
鄧甲道:“靈犀樓新來個甜嗓的小娘子,你一定要去見識,我記著你最喜歡這些風雅彈唱的調調。”
衛姌心說我哪裡喜歡這類。轉念想到當初遇見彈琴好手甄姐兒,她愛惜甄姐兒的才氣,但在小郎君眼裡她就成了風月場所裡偏好年長好音律的娘子。衛姌也不辯解,點了點頭。
鄧甲多日沒見著她,還要再多說幾句。
馬車裡司馬邳喝道:“還不快走。”
這聲音讓鄧甲覺得有幾分耳熟,想到什麼,他臉色微微一變讓開。
衛姌擺手讓他趕緊走,登上馬車。
司馬邳剛才見兩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心頭無端不悅,冷淡道:“整日裡只想著尋花問柳,難怪滿嘴歪理邪說。”
衛姌莫名其妙,心想準是剛才提到他先祖宣皇帝,惹他不快了。回程的路上她便老老實實,一句話也不多說,垂著頭像是要把車廂盯出個洞來。
到了行宮,車停了下來,司馬邳下車時忽然說道:“剛才說的靈犀樓你常去”
衛姌猶豫了一下,心說總共也沒去幾次,都是推不開的應酬。
哪知司馬邳卻誤會她是常去,卻不好意思承認。他“哧”的一笑,“下回也讓孤見識見識你們這群士族子弟如何取樂。”
衛姌還以為他是隨口一說,誰知過了幾天,鄧甲派人叫她去靈犀樓一聚。衛姌想著那日司馬邳說的,猶豫半晌,挑了個他看著心情正好的時候提了一句。司馬邳道:“行,那就去瞧瞧。”
衛姌沒想到他還當了真,冒出一頭冷汗。
這夜衛姌和司馬邳出現在靈犀樓,在座的大部分士族郎君都曾在之前行宮宴會上見到過司馬邳,頓時大吃一驚,隨後又湧起巨大驚喜。若能在這種風月場所和未來之君打成一片,比做篇好文章更有用。
羅煥拍著衛姌的肩道:“玉度,連琅玡王都被帶來了,江右所有郎君都不會忘了你。”
衛姌:你還是趕緊忘了我吧。
司馬邳坐在主位,眾多郎君你一言我一句全是奉承討好,衛姌以為照司馬邳的性子,應是極不耐煩,哪知他嘴角含笑,與眾人交談,瞧著脾氣竟是十分溫和。
被鄧甲誇獎的那個娘子很快來到,生得嬌小玲瓏,又有一把嬌甜的嗓子,唱調軟糯,彷彿能鑽進人的心裡。司馬邳微微閉著眼聽了一陣,神情頗為愉悅。眾人讓那娘子陪著司馬邳,飲酒作樂,直到夜裡才散。
羅煥剛才席間就偷偷拿了重金給靈犀樓,讓那娘子陪著司馬邳去。
上馬車之時,司馬邳突然甩開娘子的手,臉色驟然變冷,“行了,這不該你來,回去。”
娘子一愣,還要再撒嬌,看倒司馬邳冰冷如霜的目光,身子一顫,退了回來。
司馬邳朝衛姌看去,她正站在眾郎君之中,不少人都與她說話,模樣親暱至極。
“衛琮。”
衛姌一個激靈,趕緊與眾小郎君告別。
馬車行進,司馬邳剛才飲了酒,臉皮上浮著一層薄薄的粉,一雙俊目彷彿也含了一絲不明意味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