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抬起頭,道:“怎麼了”
內侍道:“殿下不在,有人在宮門前說要求見殿下,”他壓低聲音道,“好像是打北面來的。”
衛姌一聽北面來的,多了個心眼,和內侍走到院中僻靜處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內侍便說清來龍去脈,剛才有個身負輕傷的男子突然來到行宮門前,說要面見殿下。豫章城裡各級分明,講究規矩體統,還從未有不相干的人這樣闖上門來。
侍衛多問了幾句,見此人支支吾吾說不清緣由,更有著北方口音,當即把人扣下。
此人嚷著有急事找琅玡王,又罵侍衛耽誤大事。侍衛之中有人曾跟著範寧一起出城見過北方來人,擔心此事還真不簡單,於是一合計,決定找個知道內情的人問問。當日跟著司馬邳出城的人沒幾個,今天在府裡的就剩一個衛姌。
內侍道:“小郎君,這人已看押起來,仍叫喊個不停,沒得讓人心煩,該如何是好”
他看著衛姌,心下懷疑,這樣一個小郎君真能商議正事但剛才侍衛與他商議時說殿下待衛小郎君親厚,真出什麼事,多一個知曉也多一個人分擔。內侍因平日與侍衛交好,又收了些好處,這才答應幫忙來問一問。
衛姌一聽他說完,皺眉不語,看了內侍一眼,大抵也猜到他來問話的意圖,但都問到面前了,再想擇乾淨也不容易。她趕緊道:“這事怎麼與我商量,快找李公。”
內侍哭喪著臉道:“李公隨殿下出去了,小郎君也別急,等殿下回來,若真誤了事,大家一起擔著就是。”
衛姌瞪著他,內侍只裝作看不見。過了片刻,衛姌咬了咬牙,道:“先過去看看。”
內侍答應一聲,趕緊帶路。
到了看押人的院子,侍衛上前。衛姌覺得他有幾分眼熟,忽然想起這人是範寧得力手下,叫做馬敦。
此人一臉焦急,也不管衛姌還年紀小,道:“衛小郎君,此人是慕容臨的手下,來的路上出了事,被人半路劫了,只逃出他一個。”
原來侍衛也覺得此事不妥,剛才審過一輪。
衛姌心微微一沉道:“江右豐饒豐富,少見劫匪,怎麼突然碰上劫道”便是劫匪,通常也找容易下手的目標,一看這些侍衛身高馬大就不好惹,怎會主動湊上來。
馬敦面露為難,讓衛姌到一邊說話,道:“衛小郎君,我懷疑他們是言語行動上露了馬腳,讓人盯上了。”
衛姌道:“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遮掩什麼,你懷疑誰”
馬敦猶豫道:“江右士族便是發現不對也不會用如此手段,我覺得……可能是桓府。”
衛姌冷冷看著他。
馬敦垂下頭去。
衛姌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馬敦頓時作揖告饒,“小郎君莫怪,我這也確實沒了法子。”
衛姌知道這些人為什麼單找上自己,如今王府內沒有能主事的人是其一,其二就是她和桓啟的關係。還未認祖歸宗前,桓啟可是衛家郎君,過去的情分總不能輕易勾銷了。
衛姌心中厭煩這樣的算計,寒聲道:“如果真是桓家把人劫去了,那就沒辦法了,等著殿下回來稟報吧。”
馬敦拱手道:“小郎君,劫人的並非是督護大人,應該是桓家三郎。”
這一句把衛姌說的一怔。桓家三郎自然是桓歆,其實論年紀,桓啟比桓歆年長,但桓氏族人長幼序列已用慣了,桓啟回去之後也沒有重排,以啟郎君稱呼。所以桓三郎仍是桓歆。
衛姌印象中桓歆仍是那個混不吝,藉著家族之勢胡混的紈絝。她覺得奇怪,“他劫人做什麼”
說到這裡,她心生荒謬,當初路過豫章時桓歆就夜裡偷摸進驛舍劫人,誤把她劫走。如今又去劫人,還劫了慕容臨的手下,莫非他有什麼怪癖,喜歡劫人
馬敦道:“聽說桓三郎雖未授官卻領了族裡的差事,專處理桓氏內務。”
高門世族支系龐大,需要有人打理家族產業和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事務,桓溫兒子數量不少,有一個來處內務也很正常。
衛姌粗粗瞭解之後,皺眉不語。
馬敦著急道:“剛才那人說這次是帶著東西來見殿下的,若真讓桓家壞了殿下的大事,可就糟了。”
衛姌嘆氣道:“人都劫走了,呈報殿下的東西說不定已經被發現,晚了,還是趕緊去找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