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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美為患 第109節

棠兒道:“我曉得輕重, 也就是阮氏那裡,整日裡使些狐媚手段,連路上都不歇停,她就是看娘娘心胸寬宏不和她計較,我卻沒那麼好性子。”

王穆之笑笑不語。

棠兒瞧了她一眼,又道:“那阮氏與謝家是表親,這些日子謝宣可時常來與殿下議事, 若說阮氏心中沒有些念頭誰敢相信, 她平日就喜歡賣弄風情,投殿下所好,有了謝家支撐, 更不知背地裡如何得意了。娘娘也別小看她,等殿下日後登基……”

王穆之將香膏盒往桌上一扣,臉色已冷下來, “這些話該是你能說的”

棠兒從小跟著王穆之, 知道她自幼就講究名門風範, 如此表情顯然心中已是動怒, 放下手垂著頭,敬畏不敢言語。

王穆之從鏡中看她,目光有幾分嚴厲,“殿下之事不可亂說,下次再讓我聽見你嚼舌根議論到殿下頭上,立刻轟你出去。”

棠兒嚇得面色發白。

王穆之剛才聽見“登基”二字眼皮直跳,這才變了臉色,如今見棠兒畏懼,想到馭下該是“恩威並施”,臉色又緩和幾分,道:“你說阮氏之事全是為我好,這些我心裡明白,可她一個寒門出身的女郎,再如何美貌伶俐又能如何,我聽說她幼時就去了謝家,謝夫人待她如同親女,吃穿用度與謝家女郎相差無幾,可你看,她那番做派,和謝家女郎又如何能比。吃一樣的飯讀一樣的書,卻全無大家氣派。可見貴賤高低,全是出身就定好的。任她心機用盡,不過徒惹人笑而已。”

棠兒放下篦子,奉了一杯茶來,輕聲道:“娘娘還是該小心些。”

王穆之道:“有你們這幾個替我看著,我不擔心。”

這話有誇獎之意,把身旁幾個婢女全說了進去,幾人都是連忙表達忠心。

棠兒服侍王穆之歇下,吹熄燈出去的時候,心中暗道:“娘娘樣樣都好,就是死腦筋了些,出身固然重要,可古往今來,後宮之中有多少卑賤出身的女子搖身一變貴不可及。可見若真是得了男人憐惜,未必不能改天換命。”想著又覺得自己歲數漸大,還沒個歸處,長吁短嘆一陣。

第二日隊伍繼續行路,從豫章至建康有千里之遙,須經豫州,揚州等多地,王府一行隊伍龐大,途中還有官員迎送,粗粗估計路上需要一個月左右時間。

這幾日司馬邳每夜都將衛姌叫去,讓她坐在床榻前誦詠文章。有時是經史,有時是別人推薦來的詩詞文章。衛姌對此十分頭疼,司馬邳聽了她誦唸的,時常還要探討,衛姌若是敷衍,必遭他冷嘲熱諷,若是認真作答,司馬邳又思慮過重難以入睡。

如此折騰幾日,衛姌睡得晚,起的早,白天趕路時也難以休息,戚公明這日看著她直問是不是水土不服,還說她臉色看起來沒了血色。

這日夜裡,內侍又來請她過去。衛姌幾日沒睡好,正腦仁發脹,頭沉腳輕,可想著司馬邳的脾氣不好惹,咬牙撐著過去。

司馬邳正拿著一封書信看著,這是今日快馬從官道送來,他沉思的時候無人打擾,衛姌和內侍都木頭似的杵著。

好一會兒司馬邳抬頭看到衛姌,道:“站著做什麼,坐。”

衛姌坐下來,司馬邳又繼續看著。

等的時間有些久了,衛姌眼前的光影似乎有些重疊,她只覺得眼皮沉重似鉛,漸漸地闔上,人也飄忽忽的。

司馬邳覺得不對,衛姌坐在矮几的對面,身體搖搖晃晃,忽然往前一衝倒了下來。司馬邳嚇了一跳,本能伸手去撈,卻也是來不及,眼睜睜看著衛姌砰的一下,腦袋磕到矮几,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嘴裡嘶地直抽氣,疼地五官都皺在一起,手緊緊捂著額頭。

福寶趕緊上前檢視,“小郎君放開手讓我看看。”

衛姌剛才撞地眼前都冒白光了,此時額頭劇痛,說不出話來,緩緩放開手。

司馬邳也看過來。只見她額角上紅彤彤一塊,破了些油皮,漸漸還腫了起來,在白皙的面板上各外顯眼。

他看她模樣既可憐又隱隱覺得好笑,指著她道:“坐著竟也能睡著,你可真行。”

衛姌吃痛道:“殿下,疼的厲害,今日恐不能再誦詠了。”說著告辭一聲就要走。

福寶朝司馬邳看了一眼道:“小郎君別急,撞的有些厲害,需用些祛瘀的藥膏。”

司馬邳皺眉道:“不是有帶著的藥膏,給她拿一罐。”

福寶讓內侍去拿來,塞到衛姌的手裡,叮囑道:“小郎君拿回去早晚擦兩次,別碰水,兩三日就好了。”

衛姌連連點頭,又向司馬邳道了一聲謝,拿著藥膏就走了。回房先塗抹了一些在腫脹處,倒頭就睡了起來。此後幾日都沒有再去司馬邳跟前,她倒覺得磕到頭倒也不算一件壞事了。

行路多日,過了鄱陽郡,離開江州地界,連續兩日都走在山野荒林之間,侍衛統領範寧這幾日面色沉肅,眉心皺地很深。副統領馬敦自從上次衛姌幫忙把人從桓歆這裡要回來,就和衛姌多了份交情,這日特意來提醒一聲,“小心些,這兩日路上有些古怪。”

衛姌問道:“有什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