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珏垂下頭去,溫順地離開。走出殿外,臉驟然漲紅,急促地吐息,這一趟來回丟盡顏面。
內侍送她出去,阮珏見左右無人,問道:“我見殿下剛才站在書案前”
內侍輕聲道:“殿下忽然起了興致要作畫。”
阮珏心中憋著一股氣,司馬邳不是重欲之人,卻也從來沒有這樣匆匆把人叫來又攆回去的。
她盯著夜色不說話,將心頭疑惑壓了下去。
府中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夜裡這事很快就傳了開來,阮氏沒有根基,又頗得司馬邳寵愛,背地裡對她厭惡嫉妒的人有不少。
這日阮珏端著一碗涼湯送來。司馬邳想起前日夜裡的事,便讓她進來。
阮珏雙手奉上湯水,不小心灑在四司馬邳身上。司馬邳皺眉,並未生氣,起身到後面換衣裳。
阮珏緩緩吐氣,平復狂亂的心跳,趁人不注意,走到書案旁,眼睛一掃,就看見一卷畫紙放在書冊之後,只露出一截,似是主人有意隱藏。
她動作飛快抽出畫卷展開,見上面女子,心頭就是一沉。
阮珏在琅琊王府立足,全憑司馬邳的寵愛,因此那晚之事她非要弄個明白,如今見畫上是個女子,是心底不詳預感得到印證。她又將畫放回去,佯作無事,等司馬邳換了衣裳出來,陪著他用完涼湯這才離開。
阮珏聽婢女高興地說殿下恩寵未衰,心情起伏不定。她觀察這麼久下來,知道司馬邳是多薄情冷淡的性子,如今畫個女子還特意藏起來,可見這女子在他心中有多不同。
阮珏越想越覺灰心,如今她所有都指著司馬邳,自然不想突然多個特殊的存在。她沉思許久,想起畫作,忽然又覺得那女子有幾分眼熟,難道是認識的哪家女郎
她思來想去,一直到了夜間,卸妝照鏡時,她忽然一個激靈想了起來,畫中女子的眉眼竟與衛琮十分相似。
作者有話說:
要為司馬邳正名,年輕,正常,並不是故意要吃藥啊,咳咳 清水成這樣了,居然還鎖,摔……
第172章 一七一章 千里
這日內侍收拾寢殿, 福寶見上清真人奉上的木匣仍放在矮几上,等司馬邳用了早飯回來換衣裳時便問是不是該收起來。
司馬邳想到那夜服藥,心裡有些不自在, 臉上波瀾不興, 淡淡道:“先收起來。”
福寶將木匣收攏進箱。
外面內侍急匆匆到殿前來報,說宮中陛下急召。
司馬邳神色一斂, 稍整衣裝,急忙往宮中趕去。
殷浩先前在許昌兵敗,退至壽陽,修整月餘, 再次北進,這次出動全軍,集合揚、豫、徐等幾州兵力,聲勢浩大,身邊有謝尚、荀羨等相助,料想該能大軍壓進,奪回許昌。哪知麾下將領突然叛變, 背地裡與苻健合謀, 在山桑偷襲。殷浩本就沒有領兵才能,遇前後夾擊,大敗逃亡, 所有糧草輜重全部途中丟棄,退兵至譙城。
潰敗兵士不足發兵時的一半,兵械軍儲更是全部丟失, 損失慘烈。陛下聽聞這個訊息, 臉色漲紅, 憋了許久未曾說話, 張口時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嚇得宮中慌亂不已。
司馬邳到宮中,等候尚藥監的太醫診治,一個多時辰陛下才幽幽轉醒,用了藥歇息許久,快到申時才能見人。司馬邳入內與陛下相談許久,等離開宮中的時候,天已快黑了。
殷浩兵敗,五州的兵力折損過半,元氣大傷,北伐大敗已成定局,而今司馬邳更擔心桓溫的反應。另外還有更為重要的,陛下的身體眼見著一日不如一日,今日太醫雖說的含糊婉轉,但殿外守候的眾人都已聽明白,陛下時日無多,如今一口氣全憑藥石吊著,隨時都有殯天的可能。
司馬邳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在院中見到一個身著月白長袍的小郎君站在花叢旁。他長出一口氣,走到他身後喚了聲“玉度。”
小郎君轉過臉來,化著淡妝,神情嬌怯,是阮珏,她行禮道:“殿下。”
司馬邳隔著兩步遠站著,目光轉冷,從她頭上打量到腳上,聲音低沉了幾分,“為何做此打扮”
阮珏道:“我聽說現在有士子私下喜歡敷粉扮做女郎,今日一時興起,便想試試郎君衣裳。殿下瞧著可好”說著她行了個男子禮,眼梢微挑,秋波含露,去瞧司馬邳的反應。
司馬邳面無表情,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目光落在她的腰上。
阮珏壯著膽子去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