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
衛姌怔了一下,環顧四周,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回籠,拼命掙扎起來。
桓啟睜開眼,眸光閃爍,把被子連人一同捲住,衛姌手腳全被牢牢裹住不能動彈,漲紅了臉,道:“放開,我要回去。”
桓啟看了她一眼,嗤地笑了聲,“昨晚為著你,兄長險些連命都沒了,囫圇覺都不能睡一個玉度,可別太沒良心了。”
衛姌一怔,昨晚她只記得暈倒之前見著有人,卻不知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聽桓啟說險些沒命,她心猛地一跳,又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桓啟雖然行事霸道,但極少說假話。
桓啟又連人帶被摟緊了,見她為自己擔憂,昨夜那些餘怒又消了不少,盯著她的眼看了看,他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道:“再睡會兒,等明早再說。”
衛姌心頭驚疑慌亂,可聽他說的兇險,她也不知該如何辦好,一時之間,從生死邊緣掙脫之後的慶幸壓過了此刻的羞惱。衛姌睜著眼思索了好一會兒,從杜夏到王家,又猜想著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桓啟突然掀開眼皮,道:“怎麼,不想睡”說著作勢又要來親她。
衛姌閉上眼把臉埋了小半在被中,過了片刻,疲倦的感覺再次襲來,她又睡了過去。
倒是桓啟,等她呼吸勻長之後,又親了親她的頭髮,想著司馬邳剛才的態度,心道建康不能再多留,他早有離開的打算,桓溫想要帶兵北伐,朝中幾家有意壓制,不想讓桓家在北伐之中立功,如此一來家勢威望過重,朝廷就越發疲弱。
桓啟琢磨著,瞥到衛姌睡顏,嘆了一聲,把人又摟得緊些。
清早帳外各處嘈雜聲音響起,桓啟被吵醒過來,臉色有些不好看,身前柔軟的一團被子,透著股沁人的幽香,他將被子撥開一些,露出衛姌,她已背過身去,頭髮散亂。
桓啟起身洗漱,衛姌隨後也醒了過來,她頭沉腳軟,身上十分不適,但今日要啟程回去,她便忍著沒說,在角落裡自己梳了頭髮束起,然後對著鏡子將眉毛畫地粗些。
桓啟見她又成了個翩翩郎君模樣,問道:“昨晚怎麼回事,還死了個人。”
衛姌精神不濟,臉色有些發白,理了理思路,將昨晚遇到的事說給桓啟聽。
“王家”桓啟聞言略顯詫異,隨即立刻想通昨夜的事,四個宿衛軍逃遁,還在營帳中殺了個士族子弟,能指使宿衛軍的人並不多,王家便是其中一個。他皺起眉頭問道:“你與王家有何齟齬”
衛姌立刻搖頭,“從未得罪過。”
桓啟看了她一眼,心道王致之是個不好胭脂好郎君的,他還未忘記當日在驛亭見著王致之,殷勤備至的樣子哪裡像對朋友,分明是別有所圖。可照衛姌剛才所說的,宿衛軍要殺她絲毫沒有手軟。他沉思片刻,道:“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先裝做不知。”
衛姌點頭。
桓啟又道:“別看王致之有孟嘗公義之名,實則最看重家族利益,你既已拒了他的招攬,就離他遠著些。這些日子也不許出去玩鬧,老實在家待著。”
衛姌昨夜剛逃脫一次生死劫數,聽了這話不敢反駁,垂著臉一臉老實模樣。
桓啟看著她蔫頭耷腦像只小鵪鶉似的,不由好笑,摸了摸她的頭,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雖然王家如今威勢甚大,但離開建康前收拾一個王致之也並不難。
僕從在門前提醒一聲該用早飯了,等吃過飯,外面又來了個內侍,特意來問衛姌身體恢復地怎麼樣,又說陛下親口賞賜了一些藥材綢緞,等回建康就送到府上。衛姌還不知昨夜在御帳的事,只記得上次玉靈宮中司馬邳勃然大怒,冷眉冷眼的模樣,怎麼突然又來了賞賜
她把內侍送到帳前轉身回來,就對上桓啟鐵青的臉。
桓啟對外喊了一聲蔣蟄,等蔣蟄進帳後,他指著衛姌道:“離開建康之前,你看著她,不準讓她出去瞎胡鬧。”
蔣蟄面露苦色,垂頭看著地面答應一聲。
衛姌想說什麼,看見桓啟拉長的臉又憋了回去。
桓啟換了身衣裳出門,離開營帳時回頭看了一眼,暗罵道:“盡惹麻煩。”司馬邳的一些心思他已猜中,心頭又是惱怒又是不屑,衛姌還未顯露身份時就是他愛護的幼弟,如今換了身份,也該是他的,別的人休想來打主意。
他神色漠然,帶著侍衛朝御帳方向走去。
衛姌等桓啟走後,坐下閉目養神,她渾身痠軟,骨頭縫裡鑽著冷,剛起的時候還只是輕症,眼下卻越發嚴重了。衛姌叫來蔣蟄,讓他去自己先前所住的營帳收拾東西,然後讓奴僕燒些薑茶來喝。等兩杯熱薑茶下肚,身體才有了些暖意。
她正休息著,外面宿衛軍和僕從卻全動了起來,收拾營帳行囊,要回建康。
蔣蟄寸步不離守著衛姌,跟個影子似的。許翎幾個周圍找了一圈,才發現衛姌所在,趕緊過來問候,說起杜夏不見的事,蔣蟄忽然插嘴道:“我家小郎君昨夜沒睡好,該好好歇了,等回建康再請諸位郎君來府中飲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