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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逍遙自白

我是一隻妖,名“逍遙”。

這世上有多少形形色色的人,便有多少千奇百怪的妖。

當人的意識與外界世事的某次碰撞,可能就孕育了一隻妖。

我們沒有肉體,寄居於人的意識裡。比如,在某一種特殊的境況下,我悄無聲息地住進了一個小孩的意識裡。

“我們別和他玩,我媽媽說他是外姓人。”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對著四五個一般大的小孩子們說著。

於是,在一個偌大的穀場,一群小孩子,男男女女,嘴裡唱著歌,歡快地跳著橡皮筋,嘻嘻哈哈。

而在穀場的一個角落,一個小男孩獨自蹲在一堆沙子旁,用手掏著沙子玩。

“川兒,我們回家做飯啦。”小男孩的姥姥喊著,手上提一籃子剛從地裡割來的包心菜。

“哦。”小男孩拍拍手上的沙子,便一個勁地往姥姥的方向跑去。

一不小心,被一塊用來壓住曬墊的石頭絆倒了,幼小的身體重重地撲撞到土地上,磕掉了一顆門牙,滿口的血帶著土摻混著口水掛滿了整個下巴,趴在地上“哇哇”地放聲大哭。而在一旁的小孩們,指著他哈哈大笑。

姥姥急忙放下籃子,疾跑過去,將他抱起來,掏出手帕,心疼地擦拭著,嘴裡不斷地哄著:“川兒乖,不哭不哭,摔摔長得快。”

在一群小孩嘰嘰喳喳的嘲笑聲中,姥姥抱著小男孩往家門口走去。

哪裡有孤寂,我便出現在哪裡,因為我是一隻嗜孤獨的妖。

所以,我接近了他,很自然地在他孤僻的時光裡,陪伴著他。

這段舊記憶,就像是我的居住證陰。我可以很輕易地在我的宿主的腦海裡翻找出來,像在翻閱一本年代久遠的日記本。

人剛出生時,未接觸任何世事,是純粹的、潔淨的生命體。

在落地的一瞬間,幾乎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哭,第一次的哭泣便像是起跑線上的裁判扣響發令槍。

如果有人生下來就笑,不是在孃胎裡就被附上了妖,便是生在了終點——這輩子不是才華橫溢,便是大富大貴。

對於妖來說,並無好壞之分,只有不同的特點。而對於人來說,妖確實有好妖和壞妖。

那種不會對人產生壞影響的妖,便是所謂的好妖,而判斷好壞影響的標準取決於人類。比如,常常拿只大錘子敲打人的意識以湧出靈感的妖。然而,這類妖漸漸地也不被稱為妖了。

我不算好妖,也不算壞妖,擅長製造幻境,是一隻高情商的妖。

我自詡得天獨厚,充滿智慧。因為我使宿主懦弱的同時,也保持其驕傲;讓其懶惰,卻也促其好強;使其孤僻,同時也為他幻化一個世界。

所以,他活得很好,我也不斷壯大。

不像有些妖,不懂為妖之道,例如寄宿在貪官意識裡的妖,一個勁地讓宿主貪婪,而無其它方面的制約,最終與宿主一起走進監獄。

並不是所有的妖都能如願地壯大,因為總有睿智的人能識破這些幼小的妖,並將其扼殺。例如,小孩的父母或者老師,總能及時地對其進行思想教育,扼殺寄宿在小孩意識裡的妖。

所以,學校和家庭簡直是妖的屠宰場。

或許,這些被扼殺的妖,並未完全消失,但是也不會對宿主的行為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宿主的行為會受觀念的影響,比如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等。

一些妖,在各種觀念面前,顯得渺小,我們就忽略這些殘廢的妖吧。

凡為妖者,便是有能力啃噬這些觀念的大妖。時常有人被指責三觀不正,那就是被妖啃噬的結果。

我們這些妖,可以很任性地玩弄宿主的意識以達到左右其行為的目的。

但是,也有很少情況,妖被觀念的迴光返照所懾服,暫時屈就於觀念之下。所以,時常有惡貫滿盈的人被稱道良心未泯。

同時,也並不是所有人的意識裡都住著大妖。

客觀地說,縱使我深得中庸之道,也還是無法阻止那樣的一件事。

貪婪得像惡魔,粗魯得像流氓,我在其面前就只是一隻被虐的小妖。

他一身黝黑,微胖壯碩,一臉剛毅,性格蠻橫,粗俗無禮,貪婪好吃,名“痴狂”。之前,一直被鎖在箱子裡,位於意識深處的隱蔽角落。在那樣一個時刻,失去了禁錮,蹦了出來,時常打我。

我嘗試過用幻境懲治這隻執著的妖,要想除去這個無禮的憨貨,須得知己知彼。我懷疑他脫胎於那次單思苦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