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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獨角戲

我覺得江川已經接近瘋癲了,紫月一根頭髮絲的飄動,都能在他心裡翻起一陣巨浪。

直到飄窗亮起了光,他才肯離去,如同約好了一般。

在好多個下班後的夜晚,他想著紫月晚飯吃得什麼,什麼時候到家,現在又在做什麼,和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模一樣。

可就在某幾次這樣的夜晚,他悄悄地來到了水杉樹下。至少在那裡,隔著窗簾透出來的光,能使他安心。

甚至有一次,他左手提著一袋水果,站在那棟樓的門口,右手的手機螢幕裡安詳地睡著一串手機號碼,三年了,就只撥過一次的號碼。

他想,想極了。

他怕,怕極了。

他帶著一袋水果回去了,我都聽到那串號碼的鼾聲。

我實在不忍心為他製造任何關於紫月的幻境。

他已經病入膏肓了,我的幻境對他來說,可能是致命毒藥。

我看到潛意識裡的那個角落,箱子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啟的,那股憂傷,不見了。

某天,一個胖子,猥瑣的胖子,扭著頭,往辦公室過道走來,他盯著一個人,一個姑娘。

他和江川一樣,都看著紫月。他和江川不一樣,我發現他的眼神色眯眯的。他是新來的同事。

當天下班,紫月似乎因某些事情誤了班車。

胖子叫來坐在紫月斜對角的男同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人便回到座位,和紫月交談著什麼。

隨後,一行三人,上了輛紅色小轎車,離開了。

那車,很髒,很小。

江川的心,像被插滿了一堆無形的小刀,來不及痛,但是很堵。

下班後,他越想越不安。他打了車,去了。

那一次江川覺得自己像個武裝的騎士,去解救公主,不屬於他的公主,一廂情願地去解救。

他再一次來到水杉樹下,飄窗死氣沉沉,沒有發出半點有生氣的光,被人綁去了一般,江川似乎聽到了它的呼救聲。

我真切地感受到一股執拗的力量出現在江川意識裡,我從來沒有感到過如此無奈。江川就像一匹脫韁野馬,我已無法影響他分毫。我多想告訴他,你快回去吧,紫月又能出什麼事呢。而且,江川意識裡出現了一陣低沉的隆隆聲,似有岩漿要破土而出。我總覺得在隱蔽的某處有雙眼睛盯著我,而且我漸漸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現在,九點多,就算一起吃飯,也早該回來了。江川想著那胖子的眼神,心裡像被投了兩顆原子彈,崩塌了。

他一直靠著水杉樹,守著,多渴望能看到飄窗亮起光,就算再不通情達理,就算再不友好,也沒關係。

直到十一點半,他在水杉樹下踱來踱去一個多小時了。

恐懼、害怕和無助填滿了他失魂落魄的軀殼,口中安慰著,不會這麼巧的。

他還算有點理智,繞到樓的側面,剛好能看到六樓大廳的一個小窗有光透出來。

於是,他給她的室友發了微信,“西姆,紫月現在回來了嗎?”

過了一分鐘,得到了回覆。

在這一分鐘裡,他做了最壞的打算,都要翻找她的電話,告訴她紫月的處境,並撥打110。

不久,飄窗亮起了光,那是這世上最通情達理的光,最友好、最可愛的光。

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