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面板瓷白瓷白的,柔順的長髮,又黑又亮。她的眼睛偏細偏長,嘴唇也薄,然而這並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使她的五官顯得精緻、緊湊。她穿著藕荷色的家居裝,站在泛綠的紫藤架下,美得令人窒息。
常昊不禁也在心中驚豔一番,斜著眼看鐘藎,她比他好不到哪裡去,表情都凝固了。
“我是衛藍。”女子優雅地伸出手。
鍾藎下意識地回握,她不止是表情凝固,就連全身的血液也凝固了。髮根脹痛,眼窩裡像有火在燒,一股腥甜慢慢從心窩往喉嚨口漫上。
上帝,不要這樣殘酷。
上帝沒有聽到她的哀求。“外面在下雨呢,快進屋。”凌瀚站在屋簷下,推了推眼鏡。
他像是站了有一會,兩肩被飛揚的雨絲打溼了,鏡片上也蒙了一層雨霧。
那從鏡片後射過來的目光像一張絲網飄過來,將鍾藎緊緊纏住,她不能動彈,她不能呼吸。
那天,也是這樣的感覺。她坐了一夜的火車,凌晨到達北京,又是公交,又是地鐵,她找到那幢樓。
她沒有告訴他她過來,因為她沒辦法告訴,他的手機要麼關機,要麼就是無人接聽。
而她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住在四樓。
她揹著包,佝僂著腰,捂著胸口,一步一步往上挪,終於爬到四樓的時候,她的心臟已經不是她的了。她使出最後的力氣敲了三下門。幾秒鐘之後門從裡面開啟,穿著睡衣的凌瀚站在她面前。在他看見她的一瞬間,他用近於驚恐的聲音說了句:鍾藎,你。。。。。。你怎麼來了?
她緩不過氣來回話,就在這時,她聽到廚房裡傳來咣噹一聲響,凌瀚,我不小心把碗打破了。
一張俏麗的容顏就那麼躍入她的眼簾,那樣的美人,看一眼就不會忘記。
美人眼裡只有他,沒有看見門外的她。
她轉身下樓,腳步輕快,如踩風火輪。
不懂生活為什麼喜歡安排這樣狗血的情節,難道它很經典,它很催淚?
其實這樣的結局已經很HE了,他們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戚博遠說女兒懷孕了,凌瀚說他要結婚了,景天一說陪戚小姐過來的人嚇他一跳,世界真不是一點的小。
初見戚博遠時的一點錯覺,原來也是有緣由的,他們是一家人,耳濡目染,自然總有雷同的地方。
是她太笨。
相愛是真的,只是一輩子實在太長,在這漫長的生命裡誰能篤定不會遇到更值得愛的人呢?
“鍾檢,請喝茶。”不知道怎麼進的屋,已分賓主坐下。她的面前是一杯飄著芬香的茉莉花,常昊的是碧螺春,不管哪一杯,都清香襲人。
茉莉,她喜歡的小花,思維蒼白而又苦澀。
凌瀚就坐在她對面,目光相遇,她轉開,看著外面的雨,雨似乎大了起來。該帶把傘出來的。
常昊不住地瞟著鍾藎,他沒有看錯吧,她在走神?
“我先宣告一聲,請稱呼我衛小姐或者衛藍,我不姓戚。”衛藍先說的話,“戚博遠是戚博遠,我是我。和他結婚的是我母親,我和他沒有關係。在我上大學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他。”
“你痛恨他?”常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