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微風習習,輕柔地愛撫著整座襄州城。繁華的街道上,人聲鼎沸,衝擊著那鱗次櫛比的酒樓府苑。
江湖客棧的招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進進出出的客人各個喜笑顏開,一片祥和。
李殷獨自屹立在高聳的屋簷上,看著客棧微微一笑,抬起手來,將一支修長的金簫橫放唇邊,然後朱唇微啟,簫聲悠揚。
李東昇在院子裡練著劍,見穆仙兒過來,趕緊將大寶收入鞘中,扶她在涼亭裡坐下:“仙兒,今日感覺如何?說了讓你別到客棧來,這裡有我呢,你就在家安心養胎嘛。”
穆仙兒捧起他的臉,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以我的身手,你完全不用擔心,如今已三個多月了,胎也穩了,本來就應該多運動一下。再說了,我也得來監督一下,看你有沒有偷懶啊。”
“我哪兒有偷懶?在我的努力下,客棧的生意是越來越紅火,閒暇時作些字畫送到廖氏文齋去,也能換些閒錢,我相信用不了兩年,我定能提前還清欠福伯的錢,讓你過上好日子。”
穆仙兒依偎在他身邊,欣慰一笑:“你不用太刻苦,其實,故意拖著福伯的錢,只是為了證明我是個普通人而已。這幾年來,我和歐陽偷偷去接過好幾個單子,你難道沒聽方老伯說書嗎?‘黑白無常’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叫的,我們可是讓那些逃犯聞風喪膽的賞金獵人。”
“你的錢你自己存好了,以前我不在你身邊,管不了你,可是現在我是你夫君了,我不容許你再去做冒險的事。你就老老實實做客棧的老闆娘,讓我養你,還有我們的孩子。”李東昇溫柔地說道,俯身去聽她的肚子。
穆仙兒笑著一把推開他:“還早呢,能聽到什麼?”
“東家,李大夫找你。”毛阿五衝過來,見二人親密,趕緊背過身去。
“你去吧。我也乏了,想去房裡睡會兒。”穆仙兒說著,已迅速上了樓。
李東昇跑出客棧:“殷兄,有什麼事嗎?來了也不進去?”
李殷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大寶:“又在練劍嗎?”
“呵呵,歐陽前輩又教了我一招,還在學哩。”
“穆悠請我們一起去翠竹閣踏青去。”
“我……我還忙著呢。”李東昇背過身去,有些心慌。
“她要走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聚,你還要推辭嗎?”
“他要走?”李東昇一愣:“不是要到這個月底才整整一年嗎?他怎麼這麼急著回夷陵去?”
李殷搖搖頭:“不是回夷陵,是雲遊天下。她已經辭官了。聖人同意了她的請求,提升了趙斌為夷陵縣令。”
李東昇不再多言,拉著李殷便走。
穆仙兒換好了男裝就欲出門,歐陽清風一把拉住她:“你還想飛簷走壁嗎?能不能稍微有點兒孕婦的樣子?”
“哦,師兄。我早上剛接到京城的公文,聖人同意我辭官了。呵呵,辭官,歸隱,李泌不是曾說過嗎?‘方如行義,圓如用智。動如逞才,靜如遂意。’
如今,一切安好,穆悠難道不應該如李泌一樣全身而退嗎?我捨不得讓他死,也許這樣將是他最好的結局。”
歐陽清風淺淺一笑:“反正你不管怎樣總有一大堆理由。那好,就讓穆悠成為一名隱士吧。怎麼?看你的意思,還要讓穆悠和他的好友道個別嗎?”
穆仙兒揚起手裡的“穆半仙”摺扇:“知我者,歐陽也。”
“行了,我送你過去。”
“不用,師兄,我這懷的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怎麼比東昇還要緊張啊?你就不能把心思多花些在錦繡身上?”
“錦繡知道原因,她不會怪我,總之,我會一直守護著你,讓你這個孩子平安出世。”歐陽清風說著,想到以前無心中害穆仙兒失去了她和李殷的孩子,滿是愧疚地抱起她來,腳底生風,抄近路飛簷而去。終於趕在李殷他們前面到了翠竹閣。
湖光山色如置畫中,穆悠獨身立於湖邊,遙望著湖對岸的絕情崖,對著花無忌的墓道:“真不知道當年和李殷、歐陽他們是如何爬上去的。”
“穆悠!”李東昇喊道,和李殷已到後院。
穆悠笑笑:“我還以為你們沒空來陪我呢。如此美的風光,走之前不來看一眼,倒真是可惜了。”
“你真的要走?”李東昇百思不解:“好不容易金榜題名,為什麼要辭官?”
“夷陵縣有趙斌、蔡昊天、穆君逸他們,襄州有雷鳴、孟雲卿還有天眼,穆悠真的沒必要再管這些俗事了。”
李東昇滿眼不捨:“為什麼這麼突然?從來都沒聽你念過。”
穆悠故意撐著手肘往他肩上一靠:“捨不得我了?那你這些天還故意躲著我?”
李東昇一把推開他的手,慌亂地朝李殷看看:“誰躲著你?我客棧忙著哩,有空還要陪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