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對父子走進這個後花園的時候,李靖正在案桌旁寫著一些東西,因為寫的比較入神,所以沒有注意到花園外有人接近。
他先是在書房主人散落在桌上的那些紙巾上寫了一些字。
這些紙頁上記錄的,都是書房主人平日裡觀摩兵書的一些心得體會,寫得密密麻麻,勤勤懇懇,李靖稍稍看了幾眼,接著搖了搖頭,提筆在某句批註上圈了一下。
紙上原先那句話寫得是“為將者,當身先士卒,方可上下齊心,萬軍用命,如臂指使。”
李靖嘆了口氣,在旁邊寫道:“你都衝上去了,還如臂指使個屁!“
接著他想了想,接著繼續寫道:
“夫將材者有九,勇者為下,一曰仁,道之以德,齊之以禮,而知其飢寒,察其勞苦……三等者,貴而不驕,勝而不恃,賢而能下,剛而能忍,此之謂禮將,四等者,奇變莫測,動應多端,轉禍為福,臨危制勝,此之謂智將……”
又比如書房主人的的這一句:“立營之地,應北據連山,南恁高崗,左右襟帶地水東流。”
李靖直接在下面寫道:“立你個大頭鬼立!”
“立營者,當先察風水,再論地勢,否則乃取死之道……營門向陽以受生氣,不飲死水,不處死地,不居地柱,不居地獄,不居天灶,不居龍首……”
李靖的字跡飄逸靈動卻又筋骨自顯,和邊上書房主人那些笨拙而過分用力的字比起來,高下立判。
至於李靖寫的內容,除了反駁那些在他看來極為荒謬淺薄的兵學心得之外,語氣間也不乏挪諭譏諷之意。
至於寫這些東西,自然不是因為李靖無聊,也不是為了顯擺……哦,不對,就是為了顯擺,在那個黃飛虎的面前赤果果地顯擺。
當年的那件事情,雖然笑到最後的是他李靖,但李靖還是看對方百般不順眼,否則在朝堂之上,除了聞仲之外,武成王黃飛虎應該是他最好的選擇,但李靖就算是死,也不會求到他黃飛虎的頭上!
李靖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只覺心情無比舒暢,倒不是因為能夠直抒胸中所學,更多是因為吐槽實在吐地過癮,然後他再度抽出了一張空白的紙頁,開始做正事。
“謹防中宮有變,若有叵測之人姜……”
李靖飛速地在紙頁上寫著。
這就是他來到這座府邸中的目的,不久前偷聽到的費仲和尤渾密議的那件事情,雖然李靖只聽到了最後幾句話,但事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內心深處也隱隱有了一些推測,所以他才會中途折返,潛入這座府邸內留字示警。
雖然如今算是投身在了費仲門下,但不意味著李靖願意和費仲尤渾他們同流合汙。
這座府邸的主人,是武成王黃飛虎。
本來最好的示警物件,應該是此時恰好在朝中的聞太師,不過李靖卻不敢潛入聞仲的太師府,雖然他的五行遁術堪稱神妙,但聞仲是地仙境的練氣士,而且還有一隻天生神目,李靖根本沒把握能在聞仲的眼皮底下悄然進出。
而此時的朝中,除了聞仲以及已經告老還鄉的首相商容之外,有能力在這件事情上施加一些影響的人,就只剩下這位武成王了。
所以,雖然李靖內心極為討厭這個黃飛虎,但還是隻能選擇他做為示警物件。
本來李靖的意思,是要告訴黃飛虎,讓他警惕一個叫做姜環的人,絕不可使其靠近中宮。
可惜這句話李靖並沒能寫完,就在他寫到“姜”字時,異變陡生。
一股凌厲無比的殺機,從遠處傳來,瞬間將他全身籠罩,李靖能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一道巔峰武夫的拳意,而這府邸的主人,武成王黃飛虎,就是一位人間巔峰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