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瘋了。

他剛剛掠回大殿中，看見的就是木吒張開雙臂，用他那稚嫩的身軀，護住了自己的母親，然後那頭鬼嬰就鑽進了木吒的胸膛中。

於是李靖頓時就瘋了，他的口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瞬息間來到樂木吒的身8邊，抱住了木吒緩緩倒下的身體。

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了殷素知的手腕，將一縷靈氣度進了殷素知的體內，護住了殷素知的心脈。

他知道，這個時候媳婦肯定比他更悲慟欲絕，所以這一刻，他根本不敢看向殷素知。

而木吒靜靜地躺在他的懷中，清秀的小臉無比地安詳，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只是渾身沒了半點氣息。

小時候，自己也是這麼抱著他睡的，木吒出生的時候，體質比金吒要差一些，必須要抱著才能睡得安穩，一放下就嚎啕大哭，所以晚上為了不吵到媳婦，李靖經常就這麼抱著木吒在院子中來回走著。

走著走著，天就亮了。

抱著抱著，孩子就大了。

……

“爹，以後我再也不吃糖葫蘆了！”

……

“因為過了今天，我就十一歲了啊！”

……

“爹，這蛋糕下面真的很好吃，還有吹蠟燭很好玩。”

……

幾天之前，木吒才剛剛過完十一歲生日，生日那天兒子碩的話，言猶在耳，何曾想得到，幾日之後，就死在了自己的懷中。

爹拼了這麼久，不就是想讓你們孃親和你們過上好日子麼！現在你爹終於有點出息了，這次去陳塘關，爹本來準備給你好好請幾個老師，不能修行不要緊，咱們就好好讀書走仕途。

若是以後不想屈居人下，那爹再拼拼老命，給你打下一座大大的王朝，讓你當帝皇！

就算你只想當個紈絝公子，爹也不介意養你一輩子！

可是你怎麼現在就……

此刻李靖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後悔自責，都怪自己，有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選擇這樣一條危機四伏的小路。

陳塘關的事就真的那麼急嗎？

還是說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將利益放在了家人的前面？

悔恨像是毒蛇般噬咬著李靖的心臟。

這一刻，李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兒子。

一滴血淚自他的眼眶中流出，滑過他那堅毅而英俊的臉龐，滑過濃密的短髯，欲滴未滴。

“吒兒……”

李靖悲聲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