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六十元放進口袋,趙向晚深深地看了魏美華一眼,轉身離開。
已經知道親生父母的住處,見到親生母親,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後續應該怎麼做,邊走邊看吧。
耐心,她從來都不缺。
魏美華愣愣地看著她高挑的背影,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悶悶的,半天才跺了跺腳,氣憤憤地罵了一句:“這孩子,太不像話了!見到長輩,拿了錢,連句軟乎話都不會說,說走就走!”
一週之後,朱飛鵬請客慶賀大案偵破。
趙向晚剪短了頭髮,穿一件學校發的軍綠色呢子外套,腰間繫一條同色腰帶,挺括的制服大衣襯得一張蘋果小臉精神百倍,透著股女孩子難得的颯爽英姿。
黃昏,趙向晚和許嵩嶺、周巧秀來到四季大酒店。
四季大酒店,星市城南最豪華的酒店。十六層高樓,天藍色玻璃幕牆在夕陽下閃著亮光,遠看去就像一顆巨大的藍色水晶柱。足有三層樓高的霓虹燈管上閃爍著“四季大酒店”五個大字,遠遠看著格外耀眼。
酒店共有八十多間豪華客房及套房,一至三層是餐廳、酒吧,四至十五層是客房,頂層是一個佔地兩千平方米、不對外營業的私人會所,包含一個二十五米長的室內恆溫泳池,是星市萬人矚目的酒店、頂級奢華的標誌。
這裡是湘省省會城市最高檔的酒店,朱飛鵬只不過是個普通刑警,竟然有實力在這裡請客?
周巧秀看出她的疑惑,貼心地輕聲解釋。
朱飛鵬的父母八十年代辭職下海,賺了不少錢,原本想培養他經商,沒想到朱飛鵬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當警察、抓壞人,拗不過他的執著只能由著他考進公安大學,畢業之後分配進市公安局,當了個月工資只有七、八十塊錢的刑警。
朱家父母捨不得獨兒子吃苦,每月給他兩千塊零花錢,朱飛鵬為人豪爽經常請客,這一回藉著慶功的機會把趙向晚拉進小組一起吃飯,既是感謝也是結交。
許嵩嶺哈哈一笑:“趙向晚,我們這回可都是沾了你的光,頭一回進這麼豪華的大酒店吃飯。”
周巧秀抿嘴笑道:“朱飛鵬的母親是這家酒店的經理,吃飯有折扣,反正在哪裡都是吃,不如肉爛在鍋裡嘛。”
三人說說笑笑走進酒店大堂。
純白色大理石地板光可鑑人,水晶吊燈晶瑩剔透、炫彩奪目。東面最大的宴會廳正在舉行什麼活動,大門敞開著,悠揚的小提琴音樂響起,衣香鬢影,身穿制服的侍者穿梭期間。
門邊立著海報,素色的紙板上寫著龍飛鳳舞幾個字,藝術感十足。
——季昭個人畫展。
牆上掛著一幅油畫,趙向晚一眼便被這幅景物圖所吸引,慢慢走近。
稻田金黃、茅舍低矮,田埂邊開著粉紫色的野豌豆花,有農人在地裡勞作,陽光下稻穗、草葉泛著各色的光,畫面筆觸極為細膩,透著無限生機、濃濃野趣。就像是用照相機拍下來之後放大了一般,纖毫不差,逼真得令人讚歎。
湊近細看,農人揮舞的鋤頭、稻穗上的谷芒、野草上停留的蜻蜓,細節處真實得彷彿身在其間。
趙向晚雖然沒有藝術功底,但卻生在鄉間,對畫上的一切太過熟悉,看到它就像是回到老家,不由得心生歡喜。
許嵩嶺詢問服務員:“你們酒店還搞畫展?”
服務員受過訓練,態度殷勤而熱情:“這是我們酒店季總舉辦的,今晚是答謝宴。季少從小學畫,十六歲就開始辦個人畫展,是位天才呢。”
周巧秀“哦”了一聲,“季昭,報紙上誇過的天才畫家,開創超寫實流派,沒想到是季總的公子。”
聽周巧秀這麼一說,許嵩嶺也想了起來,脫口而出:“哦,那個自閉症畫家啊。”
周巧秀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慎言。
許嵩嶺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這裡是季家的地盤,四季酒店老闆季錦茂就這麼一根獨苗,直接說人家兒子的毛病的確不太好。季昭,自閉症天才,過眼不忘,能將見過的畫面真實完美呈現。當時看到這個報道的時候我還在局裡開過玩笑,說如果能夠引進公安局當模擬畫像師,那就牛了。】
聽到許嵩嶺心中所想,趙向晚微微一笑。季昭是星市首富季錦茂的獨兒子,哪裡會到公安局當個畫像師?許隊這是一心撲在事業上,想想罷了。
宴會廳裡音樂聲漸歇,鎂光燈爆閃,人群喧譁起來,掌聲雷動。
許嵩嶺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看向宴會廳前方被人群簇擁著的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