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懷青還真沒聽清楚那人說的是什麼。
因為池一諾已經撲了過來:“哇,這個鏈子好漂亮!”
同時,貝殼手鍊和指甲油也被舉高:“佟佟哥,你看我買的東西!”
那令人不快的視線悄然消失,佟懷青微微低頭,端詳著小姑娘掌心裡的玩意,沒太在意剛剛的插曲。
他早已習慣被人盯著。
傾慕的也好厭煩的也罷,只要坐在琴凳上,燈光打下,這世界便只屬於他一個人。
彈琴的時候,佟懷青根本就不會看別的東西。
觀眾,評委,還是手持筆記本的記者?
誰在乎。
這個習慣延伸到了生活中,他衝著向自己遞來的剪刀搖頭,壓根沒注意旁邊的主持人已經笑容僵硬。
沒錯,當著眾人的面拒絕剪綵。
不碰尖銳的東西,不搬重物,不做任何需要手部發力的劇烈運動。
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手。
矯情,耍大牌,後來報紙上還用什麼字眼形容來著。
哦,傷仲永。
彩色的小貝殼被串在一起,和著那瓶有些拙劣的指甲油,一起躺在女孩的掌心,池一諾歪著頭笑:“好看嗎?”
沒等佟懷青反應,旁邊就傳來小聲的驚呼。
“哇,我是不是在電視上見過他。”
“長得真好看……”
佟懷青垂眸,不著痕跡地後退。
粉色的珠簾再次嘩啦響動,更多的人湧入店鋪,池一諾被突如其來地撞了下,手中的東西摔落在地,低頭去撿的時候又碰倒了那個黑色軟墊,還好上面不是易碎的裝飾品,但是老闆的眼刀已經斜飛過來。
滿臉不耐。
“什麼掉地上了,弄壞了得買啊。”
佟懷青幫著拾起紅繩,就看到池一諾微紅著耳朵站起來,已經拿了條腰鏈,要過去一起結賬。
雖然平日裡咋咋呼呼,但從小所受的家教,還是比較嚴格。
養成的習慣就是,做錯的事要負責,即使繩子不會摔斷,但掉地上沾了灰,她就乖乖地過去,用僅剩的零花錢買下。
有點舊的紙幣捏在手裡,池一諾掂著腳看老闆按計算器,心裡正發愁錢夠不夠,一張嶄新的紅票已經放在櫃檯上,她瞪大眼睛仰頭,看到那精緻的下巴,和一雙淺淺彎起來的眼睛。
“佟佟哥哥,我……”池一諾把錢推回去,“我自己買就好。”
佟懷青依然沒說話,只是把那根紅繩往紙幣處划過去,微微頷首。
池一諾立刻明白了,佟懷青給她解圍,付錢買下了這條鏈子。
這是當然,小孩又沒腰,戴什麼戴。
“這個,你買?”老闆眼神有些古怪,盯著佟懷青的臉看了眼,就嗤笑著找零,“是腰鏈哈。”
原來是戴在腰上的啊,池一諾恍然大悟。
這樣也好,佟佟哥哥腰細,看看起來就盈盈一握的樣子,戴這個肯定很漂亮。
走出店鋪外,池一諾拽佟懷青的衣角:“我們去吃冰沙吧,可好吃啦。”
佟懷青幅度很小地搖頭,拉著池一諾的手往回走。
魚龍混雜,實在不怎麼安全。
剛剛他就看到了,那個嘴裡鑲金牙的男人在斜對面臺階上蹲著,身後是裝飾著粉燈的店鋪,厚簾子拉得嚴實,周圍零散地站著幾個青年男女,互相調笑,手中夾著廉價的香菸,眼睛有意無意地都往這裡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