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服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夜,黎洛躺在床上,腦海裡始終浮現著她說完那些話後,老太太看她的眼神。
那是個極其複雜的眼神,裡面有無奈,有心酸,有妥協,甚至還有些許贊賞。
最後老太太說道:“你這孩子,怎麼同你母親一樣,都這麼犟,這件事,我先不和你父親說,你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不要因為一時的沖動而毀了自己的一生。”
黎洛初聽到時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畢竟這是這麼多年以來,老太太第一次自己主動提起黎洛的母親。
就這樣懷著心思的熬了一夜,第二日用早膳時,品茗匆匆忙忙的走進來,說道:“二姑娘,不好了,大姑娘那出事了。”
黎洛微微一笑,問道:“別急,出什麼事了?”
“有人在二姑娘的藥裡加了滴水蓮,滴水蓮的汁液有劇毒,可以使人的面板紅爛,大夫說,大姑娘的藥裡被加了太多滴水蓮的汁液,怕是那傷疤,好不了了。”品茗給黎洛解釋道。
黎洛沒什麼劇烈的反應,畢竟毒,就是她下的。
她們母女不是喜歡在別人的藥裡加東西嗎,那這次,就讓她們好好嘗嘗這種滋味。
對於黎梓琪那樣愛慕虛榮的人來說,毀了她的臉怕是要比要了她的命還要讓她痛苦,而這,就是黎洛想要的,黎洛一開始想殺的人裡面就沒有黎梓琪,殺她幹嗎,看她活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是更痛快嗎。
“既如此,我們便也過去看看吧。”黎洛放下手中的碗筷,淡淡的說道:“看看另一出戲。”
“是。”
此時的攬綺院裡,坐了一屋子的人,連二房的人和老太太都在,老太太還不停的抹著眼淚,屋內則傳出黎梓琪悽涼的哭聲。
聲音之慘,讓屋內的剩下姐妹也忍不住唏噓。
就連黎予知這種平常明面上和黎梓琪過不去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對裡面探著頭,似乎想看一看黎梓琪的狀態。
不過黎洛一想到自己母親臨死前的慘狀,還有自己和哥哥這麼多年受的苦,心裡就一絲憐憫之心都沒有了。
自作自受罷了,何需憐憫。
黎明成坐在上面,臉色也是十分難看,見人都到齊了,將手旁的藥一下子扔到了地上,怒道:“你們好好給我看看,這是什麼。”
見黎明成發火,黎洛自然是沒心思理他,黎嬌嚇了一跳,黎嫣膽子較大,站出來說道:“這是大姐姐每日用的膏藥。”
黎明成沒接她的話,轉頭對一旁的大夫說道:“勞煩您將方才與本侯說的話,再說一遍。”
“是。”那大夫應了一聲,說道:“大姑娘的臉是中了滴水蓮的毒,這滴水蓮和芋頭樹長相極其相似,不知府上有沒有種芋頭樹的人,可能就是藉助這點來毒害大姑娘。”
“都聽到了吧,說,這是你們誰幹的?”黎明成質問道。
黎洛抓準時機,站出來說道:“父親,女兒的院子裡種了幾盆芋頭樹,但女兒所種的都是真正的芋頭樹,並不是滴水蓮。”
黎洛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來,畢竟要說這一大家子誰和黎梓琪的恩怨最大,那必然是黎洛了,可她又敢當面說出來,難道是早就將證據處理幹淨了?
黎明成看著黎洛,眼裡全是懷疑,他吩咐身邊的人,“去,將二姑娘院子裡的芋頭樹全都搬過來,讓大夫好好看看。”
“是,老爺。”底下的人應道。
見黎洛都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黎嫣也趕緊說道:“父親,女兒那也種了幾盆芋頭樹,不如一併搬過來看了,免的二姐姐多心。”
黎明成自然是同意了。
只是黎嫣自己還不知道,她院裡的芋頭樹,早就被黎洛換成了滴水蓮。
在等待的過程中,黎洛感覺自己就像被叛亂死刑的犯人一樣,屋裡的所有人都用一種審視和懷疑的眼光看著她,好像心裡已經認定了她是兇手一樣,包括黎慎遠和汪夫人。
反正事情也都安排好了,黎洛也不緊張,甚至還當著他們的面喝起了茶。
過了一會,幾個小廝便將黎洛和黎嫣院子裡的芋頭樹都搬了過來,分開放好,然後大夫就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雖然芋頭樹和滴水蓮確實相似,一般人難以分辨,但大夫很快就分辨了出來,對著黎明成和老太太說道:“老夫人,侯爺,依在下所看,二姑娘的芋頭樹確實是真的芋頭樹,但五姑娘的這些芋頭樹裡,卻有不少滴水蓮。”
這話一出,在場之人,無一不震驚,雖然黎家大房姑娘們之間不合是威遠侯府人盡皆知的事,但黎嫣和黎梓琪之間,怎麼也沒到了要毀了對方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