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坐在地上的阿七語帶哭腔地開口:“打不過啊!”
一時間,院子裡的幾個孩子都陷入了悲傷的情緒裡。
偏偏不久之後又來了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大人,他們同樣要走了醫師地址,這讓孩子們更加沮喪了。一個異鬼已經足夠嚇人了,可她怎麼還有幫手。
宋年聽到地址的時候,真的有“要不還是不救了吧”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畢竟那可是曼陀羅區啊,她需要橫跨地下區的三個大區去到那裡,然後在那並不熟悉的茫茫建築群中尋找一間屋子,光想想就頭好痛。她離開“託兒所”後,“嗅”著空氣中典星殘留的味道,找到了被丟下的輪椅,再追下去,就抵達了那臺電梯前。
走“通道”過去的嗎,還真是傷腦筋。
被驅逐到地下定居後,不知哪一天,有人發現不是所有的地面都堅硬得無法再向下挖的,他們找到了松動的土層,嘗試著向下,再向下,然後往不同的方向挖出了通往各處的通道,並鋪設了能夠快速在通道中移動的交通工具。這種只需要微小動力就可延軌道執行的交通工具,似乎真的沒有受到地下區某些魔咒的影響,聽說這麼多年的使用下來,好像未曾失靈過。
但宋年走不了這條路。
且不說珍貴的通道只有老爺們和醫師這些家夥有權享用,每一臺電梯的下方出口都有人把守,她一個資格外的人出現會被擋回。此外通道裡還有幾種奇怪的生物,它們會攻擊人類且有能力造成人的死亡,老爺和醫師走通道的時候,都是要帶上一大群身強力壯的打架好手的,而這些生物,宋年無法對抗。·
如果要救人的話,可要趕快了。
“嗅”著逐漸淡去,再難以尋覓的味道,她做好了決定。
宋年從小腰包裡掏出一管裝在特製注射器裡的藥劑,那藥劑在黑暗的廢墟裡閃爍著幽光,很是詭異。她拔掉注射器的保護套,沒有消毒,直直把注射器紮向心口。
等待藥劑生效的時間裡,她順便把已經亂糟糟的頭發重新綁好,整理起衣服。
心髒雀躍地狂跳起來,是藥劑開始起效了,拔出注射器,她妥善地把它收回腰包,拉好拉鏈,她開始奔跑。
是的,這就是她的交通方式,原始的奔跑,加上藥劑刺激後帶來的突破人體極限的速度提升,能幫助她盡快到達任何地方。除了“通道”裡的軌道車,地下區再沒有什麼其他交通工具了,雙腿本就是地下區絕大多數人的交通工具,所以大多數時候,她這樣就夠用了。這次則不一樣,要去的地方太遠了,這意味著一管藥劑並不足夠,她還需要在途中補充,如果不是一次直接注射兩支及以上的量,身體根本承受不住的話,她倒是想直接多來幾個省事兒。
平靜沉悶的地下區空氣中,刮過了一陣風。這陣風從鳶尾區,一路刮到了曼陀羅區,但很少會有閑人注意到它,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今天依舊是平靜無波的一天。
兩管藥劑原來不夠啊……
途中停下來補充第三支藥劑時,宋年還是苦笑了一聲,好疼。
但,快了……
她沖進曼陀羅區,又換了支顏色明顯不同的藥劑。片刻後,她收起這支同樣注射幹淨的藥劑,開啟被強化的“品嘗”。一時間,耳朵裡的嗡鳴退去,她清楚的聽見,聞見,甚至看見更加嘈雜,惡臭混亂,色彩繽紛的地下世界。
靜下來,她能找見的,她能找見的……
宋年不停移動位置,快速又仔細的篩選所有資訊,第五次換位,她找到了典星的味道。
還好,還沒被分成很多塊。
一路順著味道追過去,隨著味道愈發濃鬱,她順利找到了女孩給的地址。現在,麻煩的是,那醫師住在“高樓”上。
老爺們惜命,高樓的安保系統都挺厲害的,倒不是說宋年混不進去,只是這法子,到底有些……太傷身了。
隱在暗處,抬頭仰望著燈火通明的高樓,宋年沒有猶豫太久,她想,既然來了,那就做吧。她還是掏出了那腰包內藏在夾層裡的,唯一一瓶很小的藥劑。與之前使用的兩種藥劑不同,這一支,沒有流動間閃爍的微光,它是啞光的,如果視力足夠好,甚至會發現它不僅僅是啞光的,它還在悄悄吞噬周圍的光線。它的顏色有點像血液稍微氧化後的暗紅色,此時陰沉地堆積在瓶底,就好似躺在少女雪白的掌心中,更像是她掌心中一道碩大的,已經存在許久的傷痕。
少女開啟藥劑瓶的蓋子,順勢將藥液倒在掌心中,這支是外用的,只要是她的身體面板,哪裡都可以。刺痛傳來,血色藥劑緩緩蔓延,眼見著越來越來薄,越來越少,最終消失不見。它們已經滲入了她的皮肉血液之中,現在,她可以“飛”了。她抬頭時就已經選好了攀爬的路線,藥劑吸收,她便動起身。
宋年拽著高樓外牆突出的窗臺、護欄、牆皮修補後不平整的地方等,任何凸起,都足夠她借力向上。她好像變得很輕,每一跳都能上竄好一段距離,而跳躍間,卻無一聲異響傳出。不過一次呼吸的時間,她已經躍過了三層,不到一分鐘,她準確找到典星味道最集中的位置,挺好的,窗子開啟,沒裝防盜網,給她減去了進去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