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震懾住了，整個人僵硬得像個石雕，好半天沒緩過來。直到宋年輕輕地，安撫地拍他的肩，一下又一下，溫和而堅定地把他喚醒。

“別擔心，這條街的人，雖然長相有些嚇人，但他們不會傷害你。”她輕聲說。

下意識地，典星伸手，握住了少女搭在他肩上的手。

一觸即分。

他慌亂地道歉聲裡，宋年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摩挲了下指尖，心裡想著：真暖啊……

沒再多停留，她關好門，推著他沿街前行。

偶爾有人會看一眼他們，但大部分人，都維持著原來的樣子，似乎對他們毫不關心。路過一間還開著門的店鋪，典星偷偷看進去，一個看起來很蒼老的人在店裡搖著搖椅，一旁還站著個穿黑袍的人在和老者交談著。貨架上很空，僅有的那些貨物，看起來像有礦石，粉末，昆蟲等等，但他認不出來具體是那種。典星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一會，店裡的人好像注意到了，瞪了他一眼，於是他趕緊轉開了視線。

典星不太確定的想著：籠罩黑袍的那個人，看起來好像蠻正常的呀。

走過幾條相似的街道，典星突然發現了一座不太一樣的建築，它是由紅磚牆圍起的一個大院子，院子裡有座三層小樓，雖然也有些舊了，但比較整潔，想來是有人維護的，他還能聽見裡面傳來小孩子的嬉笑聲。

他好奇的仰頭看宋年，希望她能夠介紹一下。

而少女的神色則很平淡，她看了看那邊的院子，只言簡意賅的給他幾個字：“託兒所。”

典星很感興趣，但看宋年不太想過去，於是他默默記下了這裡，想有機會了再自己去看看。

繼續前進，又過了一個十字路口，眼前突然就明亮起來了。一條繁華的街道展現在眼前，這條街道街燈更多，更亮，各個店鋪也有閃亮的燈牌，典星不由得暫時眯起眼睛來避開燈光直射。人潮洶湧，嘈雜的人聲入耳，眯著眼的他恍惚以為回到了地上區，竟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

他想家了。

雖然家裡是冷清的，但它還算安全、相對富足。

宋年伸手，接住他下巴滴落的小水珠，很是不解。但她並沒有著急催促，她只是安靜地站在他身旁，也看著這一片繁華，神色間卻有厭惡，不知在想著什麼。

小水珠聚成了小水潭，眼看要溢位手掌窩窩了，她才問他：“好了嗎？”

典星迴過神，就看見少女雙手捧著一汪水，他的下巴上還正巧滑落下去一滴水珠，啪嗒的小小聲音響起，濺起圈圈漣漪。

天吶，他在做什麼！

“不好意思……”典星胡亂地抹著臉，盡管袖子粗糙，磨得臉有些疼，他依然抹了好幾遍。

“可能是燈光太亮了，現在我，我沒事了，謝謝你……”他仰起頭對她笑，雖然兜帽蓋著大部分的臉，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掃一眼順著下巴脖子流進他衣領的水漬，宋年最終沒有拆穿，也沒有詢問。她把手心裡的水隨意撒在地面，在衣服上擦幹手，推著他走進了繁華街區。

逛了一圈下來，典星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變成了垂頭喪氣。這裡看著店鋪很多，逛來逛去才知道原來就那幾種型別，酒吧、紅樓、棋牌室……沒有他感興趣的！

這裡逛的人倒是看著很正常了，穿黑袍的不少，但還有許多光著膀子秀出紋身的壯漢、穿著清涼化著妝的男女、叼著煙揹著手佝僂著緩慢行走的老人……各種膚色和樣貌的人都有，雖然沒有長得特別驚豔的，但至少看著是很正常的樣子。

這讓他鬆了口氣，覺得自己不再是個異類了。剛才走過那幾條街，都讓他開始擔心以後要看見的都是那些令他感到害怕的人了。

“有想進的店嗎？或者要再逛一會？”宋年帶著典星轉過了不同裝修風格的同型別店鋪，見他沒有想進店的樣子，也逛累了，打算打道回府，最後再確認一下他有沒有想去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