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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雨落下

宋年有些不解,她倒是知道典星對她有些意思,可,以他們二人相處的短暫時光,哪裡就夠他情深至此了?是哪裡出了問題,還是他太傷心腦子壞掉了?

“……你別丟下我……別趕我走……”

不知何時,典星已經自顧自地說完了話,只看著她哭。人哭得厲害,眼淚湧進鼻腔,變成同樣往下淌的淅淅瀝瀝的清水鼻涕,其實不太好看。他倒是擺出了不管不顧的架勢,只是在呼吸不暢的時候惡狠狠地抽她臺上擺的抽紙,再兇巴巴地用力擤鼻涕。

宋年依然沒想明白,便聽見他的末文,心頭莫名的有些發堵,卻又更加疑惑。她剛剛冒出來的“讓他傷心之後漸漸不喜歡我然後主動拉開距離”的想法,在看見他哭個沒完,似乎如果不從她這裡討個說法就不會離開的模樣後,終於挫敗的破碎了。

這些眼睛亮晶晶的家夥啊……

宋年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她問:“所以說,胡竹,沒有告訴你什麼嗎?在那一次被秦世襲擊,我送昏迷的你回家之後,發生的事情。”

典星的優點之一,就是不論他當下是何種情緒,都總能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話,這不知何時形成的習慣此時同樣讓他下意識地回憶起來,並在找到答案後肯定地點頭。

“胡姨後來找機會和我說了整個過程,包括你說瘴毒寄生之後除非找到新的宿主否則不會離開我的事情。”

“那麼你應該知道,你的血液……被我……”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照顧我讓你消耗太大了吧,所以你才要補充一下能量。沒關系的,血液是可以再生的,如果你需要的話,多少我都沒問題!”他激動地說著,一雙尤帶著鼻涕眼淚的手,下意識想抓住她的衣裳,卻在意識到自己的手髒兮兮的情況後立刻止住了動作,沒碰觸到她。

“你還是沒懂……”宋年嘆氣,看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實在可憐,先是也找了紙巾幫他擦淨臉和手,再對著那剛擦去眼淚,保持了短暫的幹燥後又馬上被繼續湧出的淚水打濕的,因為多次擦拭尤其是典星那般手法粗暴的擦拭下已經泛紅的臉,忍不住用指尖戳了幾下。

“我是一個‘怪物’,明白麼。我這樣的異鬼,已經脫離所有前人的經驗和見聞了,我不知道我的未來,也不知道我的能力極限,我連為什麼它們會主動出擊吞噬掉你的血液都搞不清楚。”

“那次的舉動是它們自發的,不受我控制的。那麼今後,它們還不會不這樣做,會發生幾次,會到什麼程度,都是無法確定的。”

宋年戳過他泛紅的臉,滿足了手癮,便藉著高度優勢,和他額頭相抵,閉上眼睛,才繼續說:“而它們,本身就是我力量的組成部分,它們如果不受控制,我也只不過是個觀眾。這意味著,我很可能無法保證你的安全,哪怕它們會突然掠奪你的性命,我也無力阻止。”

因為有了接觸,宋年能感受到典星在聽完後顫抖了一下,然後,出乎她預料的,他退開了和她相貼的腦袋,他睜著那雙大眼睛,堅定地對她說:“沒關系,宋年,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的。你救過我很多次,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欠你的呀,如果真的有需要你消耗很多能量的緊急事態,或者它們真的不聽話對我動手,而我真的因此不存在了,你就當我的心和你永遠在一起了,我不後悔。”

宋年沉默,即使是她,都覺得典星的發言實在有些病態了,已經到讓她更加懷疑他是否生病了的程度。偏偏,以她的能力,是能夠完全觀測到他的所有身體指標的,她清楚的知道,他沒有被催眠、沒有中任何致幻的毒、沒有哪一塊兒産生了新的病變,除了那顆跳動得比平時更快的心髒以外,他身上沒有任何異樣。

“你不怕麼?”突然又起了好奇心,她睜開眼睛看向他,這樣問出了口。

任務的僱主、暫時的同伴、授課的前輩、發現她不受控制的培養者、甚至偶爾見到她的,在總部或分部暫且歇腳和進行練習的所有人,宋年從各種人眼中見到過他們對自己的懼怕。更好笑的是,即使他們不表現在眼中,她也能“嘗”出來,她也習慣了他們因為懼怕而疏離自己的行為,怎麼說呢,反正她也不是那麼在意一個異鬼有沒有朋友。

她這樣安慰自己,實際上卻沒有那麼不在意,也因此,才顯得它尤為珍貴。哪怕最後也沒能找到它想找的那個人,更沒能代替那個人在它心裡的位置,但是至少,它不會在她接近時逃開。它會任由她在它身邊停留,允許她撫摸它並不算柔順的皮毛,情緒之中毫無懼意,反而有些被按摩的放鬆。

也許,她其實,還蠻在意的。

典星卻沉默下來,然後,他的眼淚流的更兇了,他開始道歉:“對不起,宋年,對不起,我之前不應該那樣的,你明明沒有做過任何出於壞心而傷害我的事情,我卻把你想得那麼壞……”

“對不起,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或者如果你不想原諒我也沒關系,只是,我想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我再也不會害怕了,因為,如果是為了你,獻出我的生命也沒有問題!”

宋年卻更疑惑,以生物求存的本能來看,害怕她,遠離她才是最聰明,最正確的做法,可典星為什麼這麼執著呢?

她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寧願背離本能也要接近的地方嗎?

她不明白……